学义说:“回到扬州以后,她的外公派人装作嫖客,给了老鸨一笔银子,说要包纪千柔两个月。然后,那嫖客就带着纪千柔出了教坊司,十天前纪千柔回到了安邑。”
荷香问道:“她这两天老实吗?”
学义噗嗤笑道:“她不想老实,但是不管她走哪儿,都有乞丐跟着,争着抢着当她的相公。她疲于应付乞丐,没有余力搞事情了。我家主子这主意真好。”
荷香惊讶地问:“这是你家主子的主意?”
学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作势假装扇了自己的脸一下说:“您可别怪主子狠,纪千柔拿乞丐来算计您的时候,比谁都狠毒。”
荷香笑笑说:“不狠,对待敌人就得这样。”
荷香心中暗想,以后一定不能得罪华君泽。
眼看山庄开业无望,卞朗犯此等大罪,荷香跟卞朗的文书也成了废纸一张。零零星星地有人来找荷香退包年会员卡,荷香说会重新选址,将山庄开起来。
若来人坚持退款,荷香就一律如数退还。如此一来,不少人觉得,荷香可以信任,也就想再观望一下。
荷香开始抓紧时间买宅子。
荷香看来看去,相中了城东的一块地,大约有二十亩。这块地在安邑县城的最东面,前面不远处,就是贯穿安邑东西的安河。
因为安邑东边地贵,这一亩地十五两银子,这么一块地下来,也就是三百两。
之后,荷香将设计规划新家的任务交给了华君泽,让他负责出个草图,荷香负责提意见,然后让华君泽修改。荷香如今深深觉得,还是当甲方的感觉比较美好。
柳飞扬也在距离荷香不远处买了一处宅院。两家的宅子同时动工了。
这一日,荷香正在家中休息,就听到隔壁似乎在吵架。伴冬跑了进来说:“大娘子,隔壁春桃家出事了。”
荷香赶快从榻上起身,边穿鞋边问:“出什么事了?”
伴冬压低声音说:“我没往跟前去,听着像是春桃的未婚夫来退婚。”
春桃春杏姐妹俩是绣坊最早收的学生,就住在荷香租的宅子隔壁。春桃的母亲守寡,以卖豆腐为生。
春桃学刺绣很勤奋,人也懂事,学刺绣之余,除了在豆腐坊帮忙以外,就是绣花挣钱。如今,春桃更是在美绣坊当起了初级班的夫子,每个月还能多挣二两银子。
春桃长得秀丽可人,荷香平时还总说,她那未婚夫真是命好,才能娶到春桃这么好的娘子。
如此想着,荷香很快到了春桃家门口。春桃家的院门敞开着,她的母亲桂双正在气呼呼地抡着扫帚往外打人。
见荷香来了,桂双将扫帚往地上一扔,说道:“你们掌柜来了,我倒要问问,这样没良心的人,你们掌柜还用不用?”
被打的那人回过头来,荷香顿时大吃一惊,春桃的未婚夫居然是那个病娇花样美男、练习生三名胜出者之一的左丘泉!
看到荷香,左丘泉有些吃惊,但随即,他就整理了一下衣服,娇媚一笑,身姿婀娜地走了过来。
“香香掌柜,您找我?是不是又有演出?”
荷香轻笑一声:“演出什么啊,我就是来问问,你在这儿唱的是出什么戏?”
左丘泉露出他在舞台上常用的忧郁表情,说道:“以前,母亲为我定下了春桃这门亲事。可是,如今,我与她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她已经理解不了我的精神世界了。”
桂双怒骂道:“你有个屁的精神世界!前一段时间还天天往这里跑,求着我,想让春桃早日过门。这一段时间当上了那啥练习生,眼看着是火了,就想撇了春桃另攀高枝。”
荷香问左丘泉:“我记得在山庄培训时,我问过你们练习生的感情状况,你当时说的是未曾定亲?”
桂双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退婚!以前你家穷得叮当响,我没有嫌弃你们。如今你才火了几天,就翻脸不认人。退婚,必须退!”
荷香将左丘泉拉到一旁,苦口婆心地劝道:“左丘泉,春桃是个好姑娘,能娶她是你的福气。你可得想清楚,别觉得现在有人追捧你,你就飘了。真正能踏实跟你过日子的,还是春桃这样的姑娘。”
左丘泉矫揉造作地拿帕子抹了抹眼角,说道:“春桃姑娘的确好,只是不适合我。”
桂双气得胸口起伏着说:“哼,也就一个月前吧,你还发誓赌咒会对春桃好,春桃都开始绣嫁妆了。这才多长时间啊,就不合适了?你想攀高枝就明说,别再这里装好人,还装哭洒猫尿,不够膈应人的!”
桂双战斗力超强,叭叭地骂得左丘泉毫无招架之力。
荷香进了堂屋,看到春桃正坐在椅子上抹眼泪。荷香问道:“春桃,你是怎么想的?我站你这边。你若想退婚,咱们是一番计较;若不想退婚,咱们又是另一番打算。”
春桃擦了一把眼泪,干脆地说:“退婚。他既然觉得我配不上他了,我春桃也不是没志气的人,退婚。”
桂双一摔帘子进了屋,端起茶杯灌了一通说:“狗日的左丘泉,退婚就退婚。幸亏还没成亲,早点看清楚这人也好。”
荷香安慰说:“那好。你们用不着生气,过几天我给春桃介绍个更好的。”
荷香走出堂屋,将准备仓皇而逃的左丘泉叫住。
荷香冷着脸说:“艺人的名声就是生命。我跟桂双姐是老邻居了,她眼里可揉不得沙子。若是你刚刚成名就抛弃未婚妻,消息传出去,你就前途尽毁了。”
左丘泉脸色苍白,柔美的脸上有了些许汗珠,他问道:“香香掌柜,您说我该怎么办呢?”
荷香问:“你当真舍得春桃这姑娘?”
左丘泉低头说:“嗯……我不可能再和她成亲了。”
荷香低声说:“你看看,你这就是一成名就抛弃人家姑娘。早知道毁了一桩好姻缘,当时就不选你当练习生了。”
左丘泉着急地说:“香香掌柜,我以后一定听话,好好练习,好好演出。眼下之事,您可不能不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