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看着她递过来的橘子,皮从四周剥开，露出里面的果肉。

她记得小时候奶奶给她剥橘子，总是喜欢把皮直接剥下来给她,她不懂事,皱着眉头说：你的手都摸过了,我不吃。

后来奶奶再给她剥的时候，都是连着橘子皮给她的。

小时候太矫情了,长大了反而觉得没什么，掉地上都能捡起来吃。

时欢伸手接了过来,想起奶奶走的那天,护工对她说，奶奶是因为半夜起来想给她剥橘子才摔倒的。

眼眶有一瞬的酸涩,她塞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

是挺甜的。

姜司眠没骗她。

她抬起头,看着她说道,“谢谢。”

烟花已经没了，在院子里灯光的映照下,姜司眠还是看到了她眼睛里含着的泪水。

难道她也后悔了？

姜司眠不知道橘子的事情,只是自作多情以为,时欢是不是也对于同意离婚，有一点点的舍不得。

正想着，就见时欢把剩下的一半橘子又还给她，“不吃了，太甜，腻得慌。”

姜司眠：“……”

可能知道她喝了酒,说话有些不着调,姜司眠‘好脾气’的把橘子再次拿到手里。

时欢跑去跟钟叔说,“钟叔,我还想看烟花，还有吗，能不能再放几个？”

钟叔说道，“拿出来的都放完了，时小姐要是想看，我让人再去拿点。”

时欢不想麻烦别人，她笑道，“没事没事，放完了就算了，别拿了。”

姜司眠在后面刚把另一半橘子放进嘴里，恰好时欢扭头叫她，“咱们进去吧，外面怪冷的……”

话都还没说完，时欢就看到她嘴巴鼓鼓的，仔细一瞧，这不是她刚吃剩下那半块橘子嘛。

时欢酒精上头，都不耽误她吃惊，“你在干什么？”

姜司眠淡定的把橘子吃完，“不能浪费。”.七

时欢被她的举动搞得头皮发麻，酒都醒了一半。

姜司眠说，“你不是冷吗，进屋吧。”

时欢抬脚就往台阶上走，刚走到最上面一个，后面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快看，下雪了！”

下雪了？

时欢脚步一顿，今年还没下过雪呢，她抬头往天空看去，果然有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了下来。

姜司眠也抬头看去，她从小就畏寒，向来不太喜欢冬天，对下雪更是没什么好感，不过……

她看到时欢伸手去接雪花，满脸惊喜的样子，换做平时，她肯定会骂她矫情，生在北方，又不是没见过下雪。

但是她今天出奇的不想怼她，第一个年，也是最后一个年，时欢说想给家里人留个好印象，那她是不是也应该给她留个好印象？

姜司眠胸口又开始泛堵，甚至想到过了明天，她和她之间就再无关系，心脏竟然轻轻扯了一下，有点疼。

这种感觉很陌生，当初白悠然跟她闹分手，说要离开一段时间，让彼此都冷静冷静。

刚开始她也很生气，就想，由着她闹吧，闹完自然会回来，潜意识中，她觉得白悠然肯定会回来，她们也早晚还是要在一起的。就像是她们本来就该这样，她和白悠然，是按部就班，是顺理成章。

所以在白悠然说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她去看她，也想跟她谈一谈，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后来也是白悠然自己说要回国，她就把人带回来了。

从始至终，她除了因为这个人不经她同意离开而生气，还有她在外面找男人谈恋爱，自尊心被挑衅到的恼怒情绪之外，她并没有其他感受。

姜司眠有些茫然。

雪越下越大，院儿里其他人都喊着要进屋了，时欢这个不怕冷的都觉得冻得慌，但她还想在外面呆会。

姜司眠走过去叫她，“你打算晚上睡外面？”

时欢没看她，“你们家院子大，如果下一夜的雪，第二天起来都能打雪仗了。”

姜司眠下意识开口，“喜欢就留下吧。”

她声音不大，但是四周太过安静，时欢还是听到了，她回头，“你说什么？”

姜司眠对上她的视线，心中莫名一慌，她转身往屋里走，“我说你要是喜欢，就留在院子里睡一晚。”

时欢无语，就知道她这张嘴里没好话。

回到屋里，众人陆陆续续上楼休息，时欢跟在姜司眠身后，她从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管是程梦还是小宋，总是跟她说姜司眠哪哪不好，为了白悠然直接跟她提离婚，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场婚姻本来就是各取所需，也是当初就说好的。

只不过现在时候到了，大家是该好聚好散。

她成全姜司眠，姜司眠也让她断了最后一丝念想。

时欢想事情想的出神，脚步走的快，一下子撞到了前面人的背上。

姜司眠停下脚步看她，时欢捂着额头。

两人对视半晌，时欢忽然想起来刚才在院子外面跟姜司眠撞那一下，她说她破相了。

想到这里，她二话不说越过姜司眠赶紧往楼上房间里走，然后找镜子照自己的脸。

姜司眠从外面走进来，看她在镜子面前左看看右看看。

时欢没看到有什么问题，她有点生气，“你刚才说我破相了，哪里破相了？”

姜司眠脸上没什么表情，“逗你玩儿。”

时欢：“……”

两人半晌无交流，姜司眠说，“你先去洗澡。”

她今天脾气好的简直不合常理，时欢也不跟她客气，反正过了明天离婚，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时欢没吭声，把外套脱下放在沙发上就往浴室去了。

许是她没放好，手机没留意从兜里滑了出来，掉在地上，姜司眠本来想叫她，一扭头，人已经进去了。

掉个手机而已，姜司眠懒得给她捡，主要还是因为手机是比较私人的东西，她也不想碰。

过了不知多久，临近12钟的时候，姜司眠就听到沙发那里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铃声。

估计是有人给时欢发新年祝福，姜司眠手机上也有，但是让她调成了震动。

被吵的有些烦，姜司眠走过去，把手机拿了起来，想给她关了。

时欢的手机套着一个粉红色的卡通手机壳，只不过手机壳比较软，她隔着壳子摸到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之前程梦就喜欢往手机壳里塞钱，她以为时欢手机壳里也是钱。

她好奇的翻过来看了一眼。

这时，浴室的门忽然被拉开了。

“你在干什么？”时欢的声音从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