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丹药和蓄灵丹很像,都是将灵气收纳存储作以他用的,但和蓄灵丹不同的是,这种丹药可以溶解成灵液,且其中蕴藏的灵力不会因此有分毫的损耗。

“不用那么麻烦,”明白了江岁寒话中的意思,沉烨有些不赞同,“冀衡这里什么东西没有,我去给你找一个就是。”

凭空造出来的丹炉最多只能用上一次,且时时刻刻都存有炸炉的风险。

虽然以沉烨的实力无需多担心这些,但他却不愿将江岁寒置身于可能会发生的危险中,哪怕只有十分微小的可能性。

男人转身出涧,等再回来的时候,掌心间托着一方小巧精致的药炉。

他注视着江岁寒的双眸,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沉声道:“用这个。”

江岁寒的目光扫去,有些讶然

——沉烨拿来的这方药炉绝非凡物。

小炉乃青铜所制,肚圆盖尖,成山形,炉周雕有飞禽走兽、奇花异草,空隙之余还以符文铺满,可以起到纳敛药气而不外泄的作用。

可谓是少一笔遗憾,添一笔嫌赘的恰到好处,连他看了都有几分意动,想来没有哪一个丹师是不喜欢这种东西的。

从沉烨手中接过小炉,江岁寒指腹贴着侧壁轻轻摩挲了两下,目光有些温柔。

几个法诀布下去,小炉就挂悬了半空,趁着沉烨出去时布下的小型聚灵阵在此时发挥了应有的效用。

以肉眼可见的乳白色灵气,正源源不断地汇流进青铜药炉,江岁寒又添了几味在四周寻到的灵草,方才盖了炉盖。

一簇赤金色的龙火凭空在他掌心燃起,金色跳动的火焰衬得那手掌更为精致,好似天工巧匠下的玉雕。

赤金色的火焰在炉底烧起,四溢的灵香引得周遭无数奇花异草纷纷舒枝展腰,拼命吸收空气中突然浓郁起的灵气。

这于它们而言,也是一场不可多得的机缘。

灵气做引的丹药成型不需用太多时间,在江岁寒的操控下,只不过片刻光景间,他就抬手灭去了龙焰,唯余下袅袅青烟。

沉烨眸色沉下,手指微微一动,一道隔绝气息的结界就将整个灵泉涧罩了起来。

果不其然,下一刻,只见一道白光自丹炉中冲天而起,异香扑鼻而来,几枚青碧色的丹药从炉中缓缓浮起,灵波悠悠,仙气四溢。

竟是几枚仙丹!

江岁寒取了丹药纳入药瓶中,又去池边灌入灵泉水,只见那细白手腕摇晃了几下,泊泊灵液便顺着倾斜的药瓶如数浇落天灵草上。

他目不转睛。

只见吸足了灵力的仙草开始舒叶展枝,与此同时,朗朗夜空之上云层汇集,厚重的乌色云幕遮去了明月和星子,如巨浪般沉沉压下。

天雷滚滚,已是在酝酿雷劫。

不得不说,江岁寒的这个时机选得是很好的,此时夜宴尚未结束,参宴者大都还陷在醉生梦死之中,纵使有如此异样,却也没有吸引到多少人的探究目光。

眼见雷劫将至,江岁寒也顾不得再多说什么,只是从药囊中翻出一堆护身丹药递给沉烨,“都吃了。”

九重雷劫和其他的雷劫不同,虽说第一次渡劫时除了身魂互换以外并没有其他大碍,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做一点防护为妙。

沉烨自不会拒绝江岁寒,他将递来的丹药如数吃下,顺势握住了江岁寒未来得及抽回的手。

“师尊,不管待会发生什么,都不要留我一人,好吗?”

江岁寒张嘴正要应下,一道势头正足的紫雷便从天而降,刹时雷光四溅,大地震颤轰鸣,将醉生梦死的宴宾们如数惊醒。

“怎,怎么了?地,地震了?!”

“雷,打雷了!”

“什么打雷,那是分明就是有人在渡劫!”

“我靠了,这么大的雷?”

同样被雷声惊到的冀衡站在廊下,望着灵泉涧的方向神情有几分呆滞,他一拳砸向廊柱,又似想起什么的堪堪收了动作,只咬牙切齿地道:“沉烨!”

天上积压的厚云渐渐散去,月辉重撒大地,历经雷劫的灵泉涧千疮百孔,入眼皆是天雷肆虐后的焦迹枯土。

一道身影从中缓缓站起,天雷劈去了他身上施布的幻象,露在月色下的赫然是沉烨那张极具冲击力的异域面容。

男人身上没有丝毫的脏乱痕迹,但他抬手间,一袭玄袍却焕然一新,他弯下腰,有力的手臂将仍旧闭目未醒的青年牢牢抱在怀中,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这是他遍寻许久无果的珍宝,如今终于再一次回到了他的怀里。

他抱着江岁寒向山谷外走去,漫不经心的目光在扫过那只歪在一旁,被焦土覆盖的药炉时微微一顿,接着视若无睹地掠了过去。

不过一个小炉子,他能给江岁寒找来更好的。

身后,一道漆黑的影子却无声无息地带走了那方药炉。

江岁寒是在极其熟悉的疼痛中醒来的,他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就有一股痛意顺着手臂脉络涌上。

他缓缓睁开眼,顶上金丝锦缎的奢华床帐让他知晓此处还是在万灵宫中。

转眼看去,隔着纱帐,只见模糊朦胧的金色光晕,竟已然是到了除晨时,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包括他下意识觉得会在醒时就看到的沉烨。

念头浮现的一刹那间,他微微怔住,又兀自牵唇浅笑了下,什么时候,他竟然已经如此习惯了沉烨的存在,甚至于会在不经意间下意识去找寻。

身体的痛意让江岁寒知晓这是他自己的身体,许是太久没有经历过这种疼痛了,一时间竟觉得这密密麻麻的痛意有些难以忍受。

他忍着疼撑坐起身,自然落下的目光里却出现一点白意。

沉烨的日谱?怎么会放在在这里?他稳住身型,抬起几分沉重的手臂拾起翻开,却有一张纸人轻飘飘地落下。

小纸人落在锦被上,动动手踢踢腿的站起来,它转过身,露出后背,那上面是江岁寒早已熟悉的字迹。

“留于阿岁解闷,我很快回来。”

江岁寒蜷指一弹小人,声音清冷却含着不易察觉的笑,“幼稚。”

小纸人猝不及防地打了个滚,又吭哧吭哧地跑回来,小短手抱着江岁寒细长的手指不停贴蹭,好似在撒娇。

远在灵泉涧收拾残局的男人声音一顿,面色瞬间阴沉下来,连语速都快了不少。

“速战速决。”

江岁寒倚在软枕上,小纸人主动承担起了翻页的工作,一页一页地翻开了那本页数所剩不多的日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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