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想起方才,他在这二人眼前的胡吹乱侃,将魔尊名声说得是一团乱遭,他又觉得自己的死期将至了。

只是这位沉师兄,好似同传闻中的嗜血魔尊,有些不太一样?

还没等他在这里胡思乱想完,就听江岁寒问他,“那如今,究竟是谁在执掌秋露涧?”

宴曦道:“如今的掌司乃是我师尊,他姓钟,名槐,我这就带您二位去见他。”

在往秋露涧的路上,许是为了套套近乎,又或是为了将功补过,弥补方才自己舞到正主前的那番胡言乱语。

宴曦看了眼江岁寒,凑到沉烨边上,将自己和江阳沈家那点恩怨说了说。

原前不久,沈家曾派人来秋露涧,想要取走一些江岁寒曾经留下来的东西,但却被他的师尊毫不留情地打出门外。

甚至扬言以后见沈家的人一次就打一次,还顺便告诫了其余的秋露涧子弟,少同沈云昆那个叛出师门的王八蛋来往。

宴曦入涧比较晚,虽知秋露涧同沈家一向是不对付的,也知这位沈家家主是自创的一派系,但见他师尊被气成这般模样,免不了心生好奇,四处打探。

一些师兄师姐就偷摸着告诉他,这位沈家家主心悦那位已经飞升了的江师叔。

当初为了得到江师叔,甚至还做出了和魔族勾结构陷江师叔小徒弟,也就是如今的魔尊一事。

不仅如此,他离涧之时还背着掌司,偷摸带走了不少江师叔的东西,以至于掌司提起他,就是满嘴的谩骂之词。

这可把宴曦气着了,见他师尊被气得几日都吃不下东西,于是就借着历练之名,偷偷摸摸地去了江阳沈家。

他本是想将这位江师叔的东西偷回来好让师尊开心一下,却没想到流年不利,中途遭人发现,仓促之下,只来得及带出这个袍子,还被那群沈家弟子不依不饶的追杀了一路。

末了,他又斩钉截铁的下了定论:那混账东西简直就不是个玩意儿!

话听到一半时,沉烨的面色就已经黑透了,等听完后,他整个人周身的气势就已经十分唬人了。

往昔间,他看在沈云昆是江岁寒师兄的份上饶了他一命,左右此人不飞升一日就同他师尊再无联系一日,谁曾想这王八孙子,竟还给他效仿当年的沉辞,玩儿睹物思人这一套。

想起来他就恨得牙根痒痒。

他师尊身边的狗,怎么就弄不死呢,男人黑眸深沉,眸底隐有血色波澜。

江岁寒拧起眉,对这话中透出的信息很是不解,不管是沈云昆心悦他这件事,还或是他勾结魔族欲置沉烨于死地的这一件事。

都不大像是他那个清风明月的师兄,能做出来的事。

他将要仔细问询,却不妨沉烨忽然转脸来同他讲话。

“师尊,你看。”

江岁寒的注意力一下被他拉了过去,放眼望去,只见火红枫林一片,木桥小溪,远挂飞瀑直流三千尺,竟是从朝春来到了秋中。

秋露涧,到了。

相比之前能见得护卫弟子的气派门庭,如今的门庭上青藤覆着,一路蜿蜒上爬去,在写着秋露涧三字的石牌旁开出一朵幽蓝小花。

恰一阵风过,小花随之晃了晃蕊瓣,当有些幽境世外之地的味道了。

宴曦将他的弟子名牌投了进去,不消片刻,结界光晕缓缓拉开,娃娃脸的青年神色肃穆地冲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岁寒穿过光幕,这是他百年后,第一次再踏上秋露涧的阶梯。

周遭的景色和他朦胧印象中的景致很为相似,随着一只大手擦去百年尘埃,那些朦胧画面也此起彼伏的鲜亮了起来。

远处有弟子下山,见了三人,视线好奇在江岁寒和沉烨身上一扫,对他二人礼貌性地颔首一礼,又转看向宴曦。

“小师弟,你这几日究竟跑哪里去了?方才沈家来人了,硬说涧中有弟子偷了他家的什么宝贵东西,掌司如今正大发雷霆呢。”

闻此言,宴曦当即一个激灵,想起他师尊抽鞭子毫不手软的力道,只觉屁股疼。

他浑身一哆嗦,又道:“沈家?师尊竟然让他们进来了?”

那弟子嘴角一抽,“哪能啊,师尊怎么可能让他们进来,他老人家亲自……”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看了眼江岁寒和沉烨,意识到此处有外人,为了顾及他家掌司那点面子,当即含糊了一下,又道,“你还是自己去看看罢。”

宴曦顺着他目光看向江岁寒和沉烨,忙拍了一下那弟子肩膀,“魏师兄你怕什么,师尊不会介意的,这两位都是咱们自家人,了解师尊比我还多几分,你尽管说,没事。”

那弟子心道什么自家人,这两人生得好看至极,过眼不忘,若是自家人。他哪里能记不住,权当是宴曦在哄他。

于是坚持道,“你还是自己去看看便是,反正师尊发了很大的火。”

说完他拍了拍宴曦的肩膀,就往山下去了。

宴曦看了眼江岁寒又看了眼沉烨,小声道:“江,江师叔,待会我师尊若是发起脾气要揍我,您,您可记得帮我拦一拦。”

江岁寒道:“你师尊平日里也都这般凶吗?”

他记忆里的钟槐师兄一根筋不知拐弯,但性子却从来也不是那般急躁凶煞,这些年究竟都发生些什么了?

宴曦点点头,又小声道:“可凶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松石涧中,隔着薄薄一扇门板,这话被里头人听得一清二楚,当即一声怒吼。

“小兔崽子,又在外头说老子凶?还不快给老子滚进来,看你惹出的事情!”

江岁寒被这大嗓门吼得愣了愣。

宴曦苦着脸,小声对江岁寒道:“您看罢。”

正说着,那端门突然被用力推开,“小兔崽子你又在和谁说老,老,老……”

后面那个子卡在嗓中迟迟不下,倏而变成一声惊呼,“小,小师弟?!”

青灰道袍,长白胡须的道人瞪圆了眼。

“混…混账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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