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人,江岁寒一迟疑。

钟槐很快意识到什么,当即一抹嘴,那半片胡子脱落,露出光滑的下巴。

“是我啊!你钟师兄!不,不对,小师弟你应当记不得我了才是……”

看着一人自言自语,面上神情变了又变的钟槐,江岁寒轻舒了口气,“钟师兄。”

一言难尽的宴曦神情有些复杂,他师尊这胡子,原来是假的吗?

坐在钟槐的房中,江岁寒被对面直勾勾盯着他的钟槐看的有些许的不自在,他微微侧过脸,正要说什么,身前却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沉烨挡在他身前,对钟槐威胁似的眯了眯眼。

尽管沉烨已经很克制周身的气势。但身为杀伐果断的魔尊,他身上总有种血色戾气,只光往那一站,就令气氛滞凝了。

但钟槐可不怕他,先不说他小师弟就在这里,单单是他和江岁寒的关系,这臭小子也不会对他如何。

“小师弟,”瞧不见江岁寒,钟槐就出了声。

他自知飞升者同修仙界是有巨大隔阂,从未听说过哪家已经飞升的前辈还能在回尘世一说,可看了看沉烨,他又觉得此事不稀奇了。

只是江岁寒回来,当是有要事的。

“你怎么回来了?”

江岁寒将沉烨人高马大的身子往旁拨了拨,神情一如往日般冷淡,“有件事,要和钟师兄相商。”

钟槐当即正了神色:“请说。”

江岁寒道:“前些日子,魔域中一位名不经传的魔人在盛宴上畅言,当以攻上修界一派作为彩头朝魔尊索要一鲛人。”

钟槐和宴曦皆是一怔。

上修界共有大小门派十六,皆享盛名于修真界,可不是单单空口就能攻下的。

沉烨的名头非一般响亮,此魔竟敢在他面前放下这等豪言壮语,想必是只成不败,这于修真界而言可谓是件大事。

沉烨自打上位以来,几乎不曾踏足修真界半步,是以两界表面相安无事多年,从未曾起争斗,而这魔所言一旦坐实,仙魔二界局面将再度翻天覆地。

意识到这一点,钟槐神色渐凝:“小师弟可知,他说的是哪一门派?”

江岁寒摇摇头,那端沉烨接话道,“此魔自那日宴后便被关押于九重昭狱中,然前不久,在提审过程中,他自爆身亡。”

“后查,同当日提审的那名魔卒有关,再细查时,却发现此魔自陨。”

钟槐看向沉烨,皱眉,又道:“线索断了?你这魔尊干什么吃的?”

沉烨没理他,只是委委屈屈的目光看向江岁寒,好似在同他告状。

钟槐:……要不要脸?!

江岁寒咳一声,示意他别跑题,沉烨当着钟槐面将他手捞来掌心牵住,才继续往下说。

“前不久,我同师尊因故去了遭灵界,在小灵主那里,发现了沉胥的踪迹。”

钟槐嫌恶的目光始终放在牵着江岁寒手的沉烨手上,乍然听闻这个名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好半晌,他才道:“沉胥?沉辞第六个儿子?”

沉烨点点头,“他同小灵主做了桩交易,代价是,冀衡助他在修真界中布下了噬心蛊。”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个名字,钟槐面色当即一变。

“噬心蛊?!他娘的是脑子出问题了吧?那鬼玩意儿传染的有多快?!”

骂骂咧咧了一阵,钟槐又道:“你知道源在哪里了?”

沉烨一耸肩,“很遗憾,我不知道。”

钟槐:“小贼头子!要你有何用?!”

沉烨:“师尊要我有用就行。”

“好了,”江岁寒开口,打断了两人小孩似的互掐,他看向沉烨,“你觉得源在哪里?”

噬心蛊说好解决也好解决,说难解决也难解决,最主要是这玩意儿传播很快,和当年魔种一般无二。

但和魔种不同的是,只要将源灭去,所有的噬心蛊就会陷入昏睡,继而逐渐死亡,对饲主造不成半分影响。

沉烨道:“按照沉胥的猜忌多疑的性子,噬心蛊的源既不会在他身上,也不会放在一个知道自己是源的人身上。”

钟槐有些急躁:“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这上修界有多少修士你心里没数?若按你这般说,你可能是源,我也可能是源,这上哪找去!”

“而且当初那魔人既然已经说有一个门派,这一传十,十传百,这么些时日下来,鬼知道有多少人感染噬心蛊了?这玩意儿不是你们魔族的东西吗?除了源,还有其他方法吗?”

沉烨道:“有一个。”

他轻轻拉起江岁寒的手,将他转了个身,指了指肩脊骨窝的位置,“凡身中噬心蛊者,只要未被催动魔虫,魔虫是休眠之状,此处便有如痣般大小的黑点,寻常人等根本无察无觉。”

钟槐连忙扒了肩衣叫宴曦来看,发现没有后,舒了口气,又去看宴曦的,然后他面色一沉,手下一个巧劲将青年裸露的后背推去。

那凸起的肩脊骨下赫然有一枚米粒大小的黑痣。

“你说的,是这个?”

江岁寒要看,却忽被沉烨将视线挡得死死,他冷声去推捂他眼上的手,“松开。”

沉烨一动不动道:“确实,”他又附耳江岁寒,“没什么好看的,师尊想看,我回去脱给你看。”

江岁寒:……

这人莫不是得寸进尺过了头,他见扒不开眼前挡视线的手,冷声道:“你若再不松开,便别跟着我。”

听出这话间隐隐怒意,沉烨才立马松了手,只是宴溪已经将袍子穿好,一张娃娃脸煞白一片。

江岁寒:…….七

“你都去过哪些地方?”钟槐一个脑壳敲过去,“整天瞎跑乱跑,你看看!”

宴溪此时老实巴交的不敢造次半分,将一路上住过的客栈,去过的地方,包括往沈家偷东西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

江岁寒忽然道:“那群沈家子弟……”

钟槐道:“你们来前倒是来过,只不过被我骂回去了,不过我瞅着那几个臭小子不太甘心,估摸着还会回来。”

江岁寒道:“下次再来,便将人扣住。”

沉烨道:“师尊是怀疑……”

江岁寒不想理他,对钟槐道:“宴曦去的地方太多无从查起,只能先从送上门的入手,另外,还得烦劳师兄给昆仑书一封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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