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歌一惊,眼睛里头的瞳孔都放大了两分,她只当自己听错了。

那木婉清见孟东风不作声,有些沉不住气了,“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觉得如何?”

孟东风倒是很会演,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

这磨磨唧唧的功夫看得木婉清可真是急死了,她这辈子最讨厌这种男人了。

“我说行不行你给我话啊!”

盛长歌能怎么办?

这可是她家主子,于是忙倒了一杯水奉于木婉清面前,柔声道:“三小姐见谅,我家主子身子弱,禁不起你这么催促。”

她白了孟东风一眼,“身子弱又不是脑瘫,问个话半天不回答,亏得生的一副好皮囊,也是浪费了。”

盛长歌听了不是滋味,这性子直率与品行可不能画等号。

“奴才知道三小姐您是位了不得的女子,还请您海涵。”

木婉清接过她端来的水,咕咚两口喝了个干净,极其利落的用袖口抹了嘴就算完。

若不是她的身材有致,皮肤细腻,耳上还有耳孔,她真要觉得面前这哪是一位姑娘,简直就是个男人嘛!

“你既磨磨唧唧的就先听我说,外头怎么编排我,我管不着。但我木婉清从来不是困在那宅院里头的女子,我见过淮南的大水,淮北的高原,骑过战马,拿过长枪,虽读了几年书,认得几个字,但你们那副书生流派我是做不来的。你若是不同意我的提议,那即便我嫁进来了,你也约束不了我,日子嘛,总是一天天过的,只是夫妻不能同床共枕,有名无实的日子,你可得好好想,慢慢想,想清楚了,再回我的话。”

孟东风抬眸,清冷而墨黑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冰冷,他开口,声音是低沉的,好像山涧暗流底下的水一般。

“三小姐何须长篇大论,我本无意议婚,我如此身躯若真要娶了谁,不是毁了人家好姑娘的前程吗?”

“你当真这样想?”

木婉清置疑,一对狐狸眼死死的盯着他,想从他的眼神之中窥探出几分真实。

“信与不信是三小姐的事,话已至此,东风不便多留。小安子,推了我回宫。”

盛长歌向木婉清行礼告退。

今日是孟东泽的好日子,他这喜酒一杯一杯的灌下去,本就没什么酒量,如今醉的是东倒西歪。

德妃在上座上看着心里欢喜,如今一双儿女皆有归宿,她的心愿也算了了大半了。

席还未散,德妃便退下了。

从自家宫里出来,还未与儿子说上一句话,又被苏伯贤给带了下去。

殿内是一片死寂,两名太监守在门口,推门而入,里头还有四个,个个手里都端着一个盘子,放眼望去,上头放着白绫,毒药等物。

苏伯贤的脸阴沉下来,嗓子低的让人直起疙瘩。

“请吧,德妃娘娘。”

德妃站在门口,耳旁似乎还有方才的丝竹之色传来,孟东泽成婚时欢喜的脸庞还记忆犹新。

她再回眸打量着宫殿,一眼望过去,只有无尽绵延的房顶,和深不见人的宫巷。

德妃理了理头发的簪子,又顺了顺衣裳,确认仪态端庄后才入了屋子。

前脚刚跨进去,后脚那两个太监就将门拉上锁死了。

苏伯贤立在一旁,他不是第一次替官家处理这些不顺眼,不需要的嫔妃了。

他的经验就是,死之前让她们好好准备准备,这样死了以后那脸色才不会那么难看。

若是你怕着大吼大叫,你追我抓的,那死的时候是死不瞑目,口吐白沫,有的还伸舌头,实在辣眼睛。

他一来见不得这些东西,二来他有的是耐心。

于是在一旁坐下,有眼力见的小太监忙奉了茶水上来,他揭了盖子,撇去上头的浮沫,喝了一口,直摇头。

“去换杯新的来,陈茶涩口。”

德妃却听出这话另一个意思来,她心里一早就知道官家不会轻易放过孟东泽的,如今他大婚了,官家不能随意动他,可杀鸡儆猴这招是最见效的。

“苏公公,我死后想穿我刚入潜邸时的那身婚服下葬可以吗?”

苏伯贤不应她的话,自顾自的品茶。

“我跟了陛下二十多年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陛下,你好狠的心……”

话到此处,德妃已是泪流满面。

苏伯贤盖了茶盖,叹了口气,“德妃娘娘,时辰到了,话说阎王让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呢?今儿个您太高兴了,五皇子大婚了,您一时喝的有些多了,不知怎么的就走到这儿来了,一不留神就踩空了台阶,就这么跌了下去,可怜还没见新妇呢,五皇子刚穿了红衣就要穿白衣,你说为儿的心里多痛呀!”

苏伯贤倒了一杯毒酒,递给她。

她本平静的脸上突然暴躁起来,一把将那杯子掀翻在地。

嘴里念叨着:“对,对,我儿大婚了,我还没见过新妇,我不能死,我不能就这么死了!陛下,我要陛下!”

苏伯贤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残留的酒渍,十分不耐烦的摇头道:“把她给我摁住了。”

说罢,那两个小太监便上前来一人一侧抓了德妃的手臂。

德妃不依不饶仍挣扎,疯魔了似的,嘴里大喊道:“陛下,你不能杀我!臣妾是四公主的生母,我的四公主是北边的太子妃,我儿娶了六部尚书之女,日后就是太子!他若做了天子,我就是太后!你不能杀我,我是太后!太后!”

苏伯贤不由分说的就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下去,本白皙的脸上赫然呈现一个掌印。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就怪不得奴才了!”

苏伯贤揭了那毒酒的酒壶盖子,捏了德妃的嘴,硬生生的往里头灌。

她不肯喝,死命将嘴闭着,苏伯贤又一把掐了她的脖子,她作干呕,张了嘴,他立马怼了壶嘴进去。

不多时的功夫那壶酒还是灌下去了。

他淡然的转身将酒壶搁在盘子里,一个小太监忙端了盆水上来,他净了手,吩咐道:“德妃娘娘酒后失足了,记清楚了吗?”

众人道:“谨记公公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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