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东风到时孟东泽也在门口,不过是跪着。

他由苏伯贤扶着往屋子里去,路过时,孟东泽叫住了他,“六弟!”

孟东风停住脚步,“五哥,好跪,臣弟要先去见过父皇。”

他的腿有些瘸,走起路来摇摆着,明明这般难看的模样,但在他身上反添几分坚韧。

“儿臣给父皇请安。”

他作势想跪下,官家做了个免礼的手势,又指了一旁的椅子,“你坐着。”

“是。”

官家的目光落在一旁桌上,层层累积,重重叠叠,数不清有多少折子。

“苏伯贤。”

“奴才在。”

“将这叠折子搬到六皇子跟前。”

苏伯贤听令,忙上前将折子搬到他手旁的小几上。

孟东风并未翻阅,管家疑惑,“怎么不看?”

“冀州郡主也好,与她一派的官员也好,言行举止,儿臣不用看这些,儿臣只不过在街上的小茶楼里头坐了两三个时辰,便了然于心。民富则国富,为官者,为民,才算的上好官。为富不仁,民受苦。民是国之根本。父皇,儿臣见那些稚子因官不公,流落街头,无书可读,儿臣心寒,儿臣有愧于这么些年在宫中养尊处优,若天佑的孩子都在此情形下长大,日后哪里还有栋梁可用,国家如何富强……”

官家颇为震惊,不曾想他会有此远见。

“你……长进颇多。”

孟东风拱手行礼,“儿臣并无长进,儿臣只是有感而发。一切决断,父皇心中自然有定数,叫儿臣前来,也不是为解忧,是父皇甚感疲惫吧,冀州离京都不远,可谓天子脚下,都是如此情形……”

官家叹息,接过苏伯贤奉上的参茶,喝了一口,取了一旁的朱笔,蘸了朱砂,落了最后审判。

出冀州的那天,艳阳高照,民众们一路欢送。

一干人等皆被革职查办,属实就按照律法处办,该杀头杀头,该充军充军。

人,的确各有天命。

可,贪得无厌,仗势欺人,只有死命。

盛长歌难得的哼着轻快的歌,一路上捧着那碟子红薯干,吃的津津有味。

她想,来年这个时候,吕秀才定然高中了。

她想,他那位夫人一定得以安眠。

听说,“鲛人”被救出来了。

城中有一处,专门收留这类的人,日后的日子,不知怎么往下,但离了那四四方方的水箱,最起码她活的像个人了。

盛长歌不知怎么的,好像整个人,整颗心都被充满了。

软绵绵的,好像那外头的云一般,挂在天上。

她再也不会做放风筝的梦了,她想做风筝也无趣,若是可以还是做朵云吧。

开心就四处飘,不开心就打雷下雨。

这一路往晋州而去。

不过,经上次一事,官家的身子不太好,所以赶路的步伐慢了不少。

也因此一事,孟东泽心中也多有不满。

所以,对于孟东风等人自然是见着都嫌晦气的。

好不容易歇脚,孟东泽见了他们三人,也离得远远的。

盛长歌捡了石子投入湖中,溅起一圈圈涟漪,她叹气,瞥了孟东泽一眼,又道:“公子,我看你和五公子的关系是好不起来了。”

淮玉嗔笑了声,“我们用得着和他搞好关系吗?”

“可老爷的眼睛可看的真真的,你们两兄弟好歹做做面子嘛。”

她这句话刚刚说完,就见孟东泽骑着马过来了,手里还牵了一匹。

“六弟,这里地势平坦,来骑马。整日坐在那马车里头你不闷吗?”

盛长歌扯出一抹冷笑,“五公子,您莫不是记性不好,忘了我家主子腿上的伤怎么来的了。”

孟东泽笑了两声,这两声极其痛快,“哦,你瞧瞧,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不是了,竟忘了。六弟,你别忘心里去,五哥一定遍寻名医为你治腿,你可不能放弃啊!”

孟东风整了整衣襟,抬手道:“小安子,扶爷上马!”

盛长歌大惊,虽是装的,可……

万一待会她家主子戏精又上身了,再摔一下可怎么好?

“公子,你的腿,不宜骑马,再说了,休息一会就得启程,你若是跑远了,谁来找你……”

她这话越说越没底气,因为孟东风看着她的目光一寸一寸冷下来,她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她无奈,只能去扶他。

孟东风趴在她肩头道:“这次让你好好看看。”

“看什么?”

“你夫君骑起马来是如何的英姿飒爽啊!”

她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忙低了头不想让人察觉。

远处休憩的苏伯贤也瞧见了这一幕,立马哎哟哎哟的叫了两身。

官家卧在长椅上,正闭目养神,“叫唤什么?被马踩了脚了?”

“不是,不是,老爷,您快瞧,五公子正劝六公子骑马呢!这可怎么得了,若是摔了可怎么办!哎哟,哎哟,我的天哪!这……老爷?”

官家转了脸继续养神,“你若是再大惊小怪,你就陪着一道去。他能有什么事,他是这几个孩子里最像朕的,朕了解他,他既敢上马,他就敢踏平这块地……”

孟东风一跃而上,稳稳当当的落在马上。

孟东泽脸上的笑容逐渐没了,他的目光往下移动,落在他的腿上。

盛长歌见了,护夫心切,忙道:“五公子你羞辱人也要有个分寸,老爷可都瞧着呢。”

孟东泽拉紧了缰绳,“六弟,五哥先走一步!”

他甩了鞭子落在马上,马儿撒开了蹄子如风般跑了出去。

盛长歌多有不安,还叮嘱他,“随便骑骑应付下就行了,别和他争。”

他轻笑,“你何苦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此话一出,他攥紧了缰绳,鞭起鞭落,动作利落潇洒,那马如一阵疾风,飞驰而去,马背本颠簸,可他游刃有余,好似他与马本是一体。

在才冒青草的平原上,他骑马奔驰着,全然不同于平常坐在书案前写字,或者窝在榻上看书时的模样。

恣意潇洒,马背上如此俊郎的人,是她的情郎啊……

孟东风与孟东泽并驾齐驱,两人不相上下。

孟东泽偏过头看他,他这哪里是不会骑马?他当个驯马师只怕都绰绰有余,他胯下的那匹马是这里性子最烈的,他在身下竟如此温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