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歌只觉得背脊发凉冒汗,不自然的摩挲了两只手臂道:“师傅,你知道的,我胆小,你别吓我。”
孟东风忙拉过盛长歌,给了淮玉一个眼神。
淮玉叹气,哎,惹不起,惹不起,谁让人家护妻心切呢?
“师傅逗你玩呢,你别怕。”
几人行至镇中,由苏伯贤安排好住处,才领了主子们下车。
这个镇子靠近晋州,也算繁华。
但今日诡异的气氛却在整个镇子中流窜,盛长歌一下马车,就瞥见沿街而过的百姓们脸色不太对,对上她视线的,都慌乱的将目光移开了。
盛长歌扶了孟东风下车。
“长歌,我们先进去。”孟东风是察觉到了她的慌乱,一张脸没有一点气色。
盛长歌点头,二人并肩而行,忙进了客栈。
孟东泽在门口立着,盛长歌回头悄摸看了他一眼,他附耳在跟身旁的小厮交代些什么。
“怎么了?”
她摇头,“没事,我打量下看这里环境不错,想来饭菜一定可口。”
孟东风听罢,也没多心,她既有食欲吃得下东西,也不是什么坏事。
因为昨夜在平原上歇下,官家有些咳嗽,随行的太医门会诊后,给了方子,但建议还是在此休养三五日再出发。
淮玉一向来无影去无踪的,盛长歌也只管照顾好她与孟东风。
“你看什么呢?”
从用过午膳后盛长歌就趴在那窗户口往外头看,整整一个多时辰,目不转睛。
孟东风连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这镇上也有什么惊为天人的美男子?”
盛长歌无奈一笑,“你就诬陷我吧,我是看从这个桥上过的人,这会天时也不算晚,怎么个个行色匆匆,着急忙慌的。”她又抬头看天,“也没有要下雨的迹象,我觉得奇怪。”
“等你回宫了,不如给你在大理寺某个官职?”
盛长歌摇头,“打住,奴才可没这天分,屈打成招可是大理寺卿的看家本事,奴才这个人呢,心善见不得这些血腥东西。”
孟东风被她逗笑,“自夸可还行?”
她正要回应,外头便传来敲锣打鼓的声响,盛长歌转头趴在窗户前,见不远处的拱桥处,走过来一群人。
“这,不是今早遇见那队迎亲的人吗?”
她皱眉,抬轿子的几人面色微红,脚步沉稳,看样子轿子里头是有人的,只是,走在轿子两侧的人,手臂上合挎了一个小篮子,里头装的竟然是些纸钱。
二人撒在地上,嘴里又念叨着什么,那架势颇为神秘,面上时不时还冒出恐惧的神情。
迎亲的队伍走一段停一段,停下来时并不落轿,除了抬轿子的人以外,都跪在地上磕头行礼。
像是在祭拜某些东西,做完这些仪式以后,又继续往前。
街上所有的商铺紧闭,住户关闭门窗,整条街死寂沉沉。
一阵风从后而来,卷起纸钱的在空中相互缠绕着落进河里,一时整座城都换了颜色。
孟东风从后将她搂住,“怎么了?”他握着她的手发凉,一时皱眉。
盛长歌指着窗外的场景,孟东风看过去也诧异,不曾听说过晋州附近有这样的习俗。
“淮玉出门打探去了,他一向消息灵通,想来来龙去脉,他定然摸得清楚。”
盛长歌点头,一颗心就是悬着放不下,坐立难安。
淮玉是天刚刚擦黑时回来的,盛长歌忙迎上去,不等他歇口气便问道:“外头是怎么回事?”
“鬼王娶亲。”
她大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淮玉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将她摁在椅子上坐下。
“你瞧瞧,又不是抓你去,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不过是这里出了些诡异事,民众也是为保平安才出此下策……”
正月十五,上元灯节。
距离晋州城五十里地的清河镇,是一篇热闹景象。
主街沿途摆满摊子,或卖灯笼,或猜灯谜,或卖糖画,首饰,香囊等物。
食过元宵后,谁家也架不住这样的喜庆氛围,皆提了灯笼,带了家眷,往外头来。
人来人往,一时堵的水泄不通,一炷香也行不动。
有商铺更大手笔放烟花,那烟花窜上天炸开来,一片璀璨之下,还伴随着众人的欢呼声。
王员外家有位养在深闺的小姐,也架不住这样的阵势,带了丫头从后院**而出。
“小姐,小姐,你慢些。”
人潮拥挤,两人很快被隔离开。
王小姐回头只看到你推我挤的人群,哪里还找得到自己丫头的身影,她叫了两声,奈何人声鼎沸,将她那婉转的声音完全淹没了。
她本想折返回去,可人潮推着她往前走,她一路走一路看,想着待会等人群散了,再回去寻那小丫头也不迟。
一路买了糖画,猜灯谜得了个兔子提灯。
再抬头见天时已晚,于是心里慌张起来,忙往回府的路去。
可长到如今十四不曾出过府门,一时竟迷了路。
她拦了位卖头花的婆婆,柔声道:“婆婆,我是王员外家的,一时迷了路,您能领我回去吗?”
说罢,又将腰间的钱袋取下,塞进那婆婆怀中,两眼含泪,一副乖巧的模样,谁看了不心软。
“行,你等会我把这摊子收拾收拾。”
她点头,在一旁耐心等待。
这一等,就等到街上人群退散,寂静无声。
婆婆上了年纪,走的慢,她做的头花放在身后的背篓里头,因背篓有些沉重,压弯了腰。
王小姐提议说:“婆婆,我来帮你吧。”
她摇头,斜眼又打量了这姑娘一番,拿着兔子灯笼的手,十指纤纤,一看就是不沾阳春水的,指甲养的干净纤长透着淡粉色,肌肤胜雪,这身上穿着的绫罗绸缎,她这辈子都不曾见过,就是这鞋上的刺绣一看就知是一等一的师傅手工绣的,这样金贵的人,她可不敢让她做这些。
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手长个倒刺都得叫大夫的,她也是发善心领她回去,若是有什么好歹,她这个老婆子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可承担不起。
“别了,别了,我背习惯了,这么点东西不算什么,您一瞧就是王员外府上的小姐,可别伤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