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伯贤心中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消失就消失了?

屋子里有沉静下来,个个都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忽而听见外头吵嚷着,一乞讨的乞丐敲着一只破碗,嘴里念叨着:说鬼神,听鬼神,不信神,十五娶亲,遭暗算,如今更添红颜伤……

他这话里头的意思,不就是说昨晚“鬼王”又出来了,有一女子遭了殃?

孟东风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顾不得许多,踢了腿就往外头去。

因这又出了事,所以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青天白日的,这清河镇活生生像一座空城。

孟东风从那客栈里头出来,见那乞丐衣衫褴褛正要拐角,他极快的跑过去,一把拎住他的衣裳。

那乞丐大惊失色,吓得大叫。

蓬头垢面,张牙舞爪的想挣脱他,孟东风就好像魔怔了一般,只询问道:“你方才念叨的女子在哪里?在哪里?”

淮玉匆匆赶到,将二人分开。

他摁住孟东风,低声道:“你给我站在这儿,别乱动,我去给你打听,你这个样子哪里是求人,你这目光歘歘歘的要把人给活吃了似的。”

孟东风不耐烦,忙推搡他过去。

淮玉从怀中摸出些碎银子,丢进他碗里,问道:“你刚刚念叨的那件案子发生在哪儿啊?”

那乞丐见得了好处,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就在城东的城隍庙里头,这会去还能瞧个热闹,我刚从那头过来,听说是个生脸的女子,不像是我们清河镇的。”

他这句话一出,孟东风还得了。

淮玉惊叹他一溜烟就不见的速度,“这……是脚底抹油了?”

两人赶到时,衙差们正在收拾现场,尸体仵作已经派人抬走。

孟东风到时见地上角落里头有一块玉,他当场双腿发软,险些站不住。

“怎么了?!”

淮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玉佩他再熟悉不过了,那不是他给盛长歌的?

不顾衙差们的阻拦二人闯了进去,几人认得孟东风,知道他身手了得自然不敢多加阻拦。

他捡了那玉佩,跪在地上,已经无力起身。

淮玉只觉心中被人插了一刀似的,一双手捏成拳头,握的咔咔作响,“等我去问个清楚,把这禽兽拎出来,非得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孟东风只觉得有人将他的心活生生的剜走了,整个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被闷在水里头,整个人也呼吸不上,两手捧着那块玉佩,放于心口处,只觉得下一刻人都要倒下去一般。

淮玉忙将他扶住,孟东风的声音哽咽道:“淮玉,你扶我,我们去见见她……”

身后一衙差道:“这会看不了尸体。”

二人绝望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往后推了两步,“那尸体已经没了人模样了,被肢解了,仵作正缝呢,你们要是要认人恐怕得等到申时去了。”

孟东风怎么相信昨日还在他怀中巧笑嫣然的丫头今日就不在了……

“东风!东风!”

淮玉忙将他扶住,“你们快去找两个人,把他抬到客栈去!”

孟东风这一觉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他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听见盛长歌的声音。

睁开眼见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屋子里点着一盏灯,烛火在围帐上跳动着,盛长歌正坐在他身旁,两眼温柔的看着她。

孟东风恍惚的抬手,盛长歌忙将他的手捧在手心中。

他察觉出她的手滚热,好像冬日里头的炭火似的。

想来他一定是在做梦了,“你回来了看我了?”

盛长歌点头。

孟东风忍了眼眶中的泪,抓紧了她的手,生怕自己一个恍惚她就好似一阵轻烟一般消失了。

“对不起……”

他拉了她的手放在胸口,“对不起,若是我当时和你一起出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长歌,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盛长歌轻笑了两声,声音温柔,“没事,你干嘛这么自责,这可不像你。”

孟东风勉强支起身子,盛长歌忙将他扶起来半躺着。

他将她整个人都拥在怀里,“长歌,长歌……”

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

盛长歌实在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孟东风松开她,面上两条泪痕还十分明显。

“你……”

盛长歌捧住他的脸,用手将他脸颊上的泪水抹去,“东风你什么时候这么糊涂了,我是那么短命的人吗?你不是说你以后还要十里红妆,明媒正娶我吗?我哪里舍得这么快就去送死,你傻啊!”

他仍不信,“这是梦吗?”

说话间他重重的拧了自己一把,吃痛的叫出了声音。

盛长歌又笑起来,这么个乌龙的事件,她竟然也能瞧见他这一面,实在难得。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将她抱在怀里,又一遍遍重复。

“我没事。不过是没休息好恍惚间认错了人,跟着她走着走着就走不到路了。”

孟东风又想起来在庙里捡到的玉佩,“那玉佩?”

“想来是昨日在什么地方掉了叫人给捡走了。”

虽知道这事是个误会,可他对她仍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复杂情绪。

任凭盛长歌如何解释,他一双手臂都紧紧的将她揽在怀里,不肯松懈一刻。

以至于她整夜都不曾睡好,第二日盯着一对乌眼青见淮玉。

淮玉啧啧了两声,递了个眼神给白月疏,“我就跟你说东风是个不心疼人的主,这下子你该信了?”

白月疏白了淮玉一眼,拉过盛长歌在她身侧坐下,“我瞧着你是最不正经的人,你懂什么,人家两个人浓情蜜意的,你的醋坛子却打翻了?真酸。”

盛长歌也盈盈靠在白月疏身上,还不忘递给淮玉一个得意的目光。

嘴里念叨着:“月疏姐姐的肩头好软哦,身上也香喷喷的,好舒服。”

淮玉冷脸,举手投降,“我说不过你们二人,不过长歌你昨日一夜未归,你去哪儿了?”

盛长歌如今想来心里还是毛毛的,不知道怎么说清楚……

“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

“我要听真话,你这肚子里头有几条蛔虫是师傅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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