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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府在清河镇虽算不上富有,可也有些家底,平时里两口子最喜接济穷人,烧香礼佛。
木夫人瞧着外头这样阴暗的天,有飞着雨,忙起身招呼道:“先将人扶进来安顿下吧,这样的天气若是得了风寒,也是要命的。”
木老爷也点头允诺。
那书生被木府的人接了进去,好吃好喝的侍候着,身上的病也大好了。
“多谢二位搭救之恩,小生名娄山,从秦州而来,前往京都赶考,一路上颠簸劳顿,身体实在不济,所以倒在了门前……”
木夫人向来心善,且她家中也有两个儿子,估摸着大的与这位书生差不多的年纪。
又多愁善感想,若是他远在秦州的母亲,见她儿子此模样,该是如何心痛。
于是,更添慈心。
“无妨,你若是进京,不够银两,我们夫妇也可略尽绵薄之力。”
娄山听罢,忙行礼道谢。
“若我能高中,定不会忘了今日的恩情。”
木老爷搁下手中的佛珠,“我与夫人一向行善事,只当作是积阴德。不图回报。这几日天时尚好,也是赶路的好时光,再晚只怕要延误了。”
原来,木家二老,有位大儿子早年便离家,闯荡江湖去了,在江湖上也算颇有名气,只是大侠哪里有那么好当的,枪打出头鸟,他自然也与人结怨。
刀剑无眼,儿子不听劝,不肯回家乡安置,二老只能多行善事,只想着能为儿子积些善缘,保佑他在外平安顺遂。
二儿子木青,年纪尚小,还在私塾上学。
这日回来,见家中多出一个人。
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家中父母常常接济贫困之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是这人似乎与他无意瞥见的告示上长得相似。
木青今年十五的年纪,可生的一身正气,大了胆子到他跟前。
见他正在收拾行装,一旁桌上搁了些银票和碎银子。
木青见他的手粗糙有不少茧子,又瞥见他撸起的袖口处分明纹着猛兽一般的图像。
“你是……”
他转过头来,面上虽带着笑容,可眸子里的杀意却让人背脊发凉。
“你是府里的二公子吧?我叫娄山,是个书生。”
书生?
他怎么瞧都不觉得他像个书生。
娄山忙放下了袖口,“二公子我忙着赶路,明日就要启程了,若是有缘,以后还有机会相见,这些时日真是多谢你们了。”
他皱眉,娄山?
他叫娄山?
倒是与告示上的画像是同一人,就是这名字不一样。
是夜,心中某些东西缠绕着,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又因为烦闷先前喝了太多的降火茶,如今这肚子正闹腾呢。
木青忙起身披了件外衣在身上就往茅房去了。
才蹲下就听见院子里头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悄摸着出来,生怕打草惊蛇,心里想着,难道是闹贼了?
于是趁着夜色忙从后头出门,想去报官。
才出木府走到拱桥处,就听见身后一阵骚动。
“快来人!木府走水了!”
木青回过头,见木府已经在一片火海之中,烟雾四起,房梁坍塌之声响彻整个清河镇。
他的脑子里突然又回忆起那张告示,上头写着,前不久在晋州城,有一名叫娄山的书生被杀,随行的家仆无一幸免,行囊之中的金银珠宝全部被盗。
木青的脑子里一遍一遍过着那人的模样,他哪里是娄山,真正的娄山已经死了,他不过是借了娄山的身份想进京谋取功名罢了。
木青不敢回去,他知道若是让那人知道他还活着,他必死无疑。
可,大哥常年漂泊在外,他跟不知到哪里去寻。
一日之前,还是府中的公子哥,有学上,吃得饱穿得暖。
一日之后,就成了流落在街头的小乞丐,被人打骂,受人驱赶。
因缘际会之下他认识了位盗墓的人,那人收了他做徒弟,传了他手艺,让他得以存活。
可他一天也没放弃过寻找哥哥的心愿。
好不容易有了点下落,结果又是一场悲剧。
这头的木笙在江湖上行走了多年,随身佩戴着出门时母亲亲手挂上的八卦牌。
说是在佛祖像面前受过供奉的,可以保佑他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所以,江湖上他与他这块牌子便成了传说。
铁汉也有柔情,一日路过晋州,见有山匪抢劫,他在一旁蛰伏,等着时机。
见慌乱的人群中,有一瘦弱的姑娘,吃力的举着把刀,抵御着靠近的山匪。
他走南闯北多年,见过的姑娘不少,向他表达爱意的姑娘也不少,可偏生这姑娘,让他动了心。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木笙自己也说不上来。
她瘦弱的身躯,消瘦的面庞上那双含泪的眼睛格外的坚韧。
木笙从天而降救下了她,得知她是因为干旱受灾逃命到此地。
她的唇干裂了,蓬头垢面的都看不清本来面容了。
木笙取了腰间的水壶递给她。
“喝吧,都给你。”
这句话落在她耳朵里,她笑了,扯着干裂的唇笑起来时都流血了,她满不在意,转身先将水分给了老弱病残。
本就没多大的水壶,你一口,我一口,也就空空如也了。
她倒是不焦,将水壶递到木笙面前,因为嗓子干哑,她的声音也很低沉。
“多谢你了。”
“举手之劳。”
木笙一路将她们送至晋州,晋州城内有接济的地方。
他道:“此处离我家很近,正好我想顺路回家看看,不知道姑娘能否与在下一路同行?”
她低着头,两手搅动着手里的帕子,“你好好的回你的家,问我做什么?”
木笙本是个粗人,说不来什么甜言蜜语,只当她是不愿意,心中失落,这模样自然也挂在了脸上。
“那,姑娘保重自身。”
“诶,你站住!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木笙不明,皱着眉,一双眼呆呆的看着她。
她红着两颊,半晌的功夫终究是开了口,“你以为我没瞧见,你常常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为何得了好吃的总是留给我,送我胭脂水粉又是几个意思?如今让我同你回家,你也不说清楚,木公子,你似乎连我姓甚名谁都不曾过问,就不怕我是个吃人心的妖精?还是说你这人行走江湖,对哪个女子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