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笙这脑子还真是随了他的姓氏,木鱼脑子,一身的好武艺,只是这情商着实感人。

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清个原有。

那姑娘恼怒了,小手握成粉拳落在他胸脯上,“你既如此,那我们便分道扬镳罢了,只当从未认识过。”

木笙慌了,哪里顾得上许多,只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你跟我回家吧!”

她忍了笑意,“跟你回家做什么?”

“见我父母亲。”

“然后呢?”

“你若是不嫌弃,能不能受累做我的夫人。”

她娇笑了声,又生了逗他的心,“我若是嫌弃,你要那我怎么办?”

他听罢,松了手臂,眼眸之中失落之色尽显,“方才是我举止鲁莽了,还请姑娘莫要介怀,就当做是我喝了酒胡乱说的。”

“喝酒?你什么时候喝的酒?”

“去……去年。”

她笑的直不起腰,“去年喝的酒,如今来说胡话?”

“兴许是我那日喝的酒,酒劲儿大……”

“行了,我不逗你了。你是真心的?”

木笙点头,“我一心对香秀姑娘,绝无二心,说的话句句真实,不敢撒谎,若是今生有负,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香秀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好好的说话,发这些毒誓做什么。”

木笙好半天的功夫才反应过来,“你,你这是答应了?”

她点头。

木笙一把将她抱起来直转圈圈,转到香秀觉得她整个人都飞起来了,眼睛里头全是星星。

二人告别众人后,往清河镇方向去。

谁知到了木府已经是一片废墟,周围的街坊邻居说,是走水了,冬天里那水都冻上了,打不上来,没法灭火……

木笙遭此重创,一蹶不振。

整日饮酒宿醉,香秀在清河镇附近找了间农舍安顿下来,白日里木笙醉酒沉睡,她便跟着村子里头的妇女做些轻松的活计,赚点钱贴补家用。

夜里木笙又日日饮酒,起初她还好言相劝,日子长了,她知道他心里困苦,也就不劝了,他喝酒时,她就炸一碟子花生米坐在他对面,就这样陪着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某日,木笙睡得迷糊。

香秀拉了他的手说道:“木笙,我们有孩子了……”

这句话好似一桶冰水一般将木笙浇醒。

他支起身子,坐在炕上,看着家徒四壁,看着面前的香秀又换上了那副黄皮寡瘦的模样,一双手粗糙得让人不忍直视。

可她的眼中始终带着那样坚韧的光。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这是木笙自得知木家泯灭后第一次痛哭,这句话是对已经逝去的家人,也是对面前不曾抛弃他的妻子。

他两手捂着脸大哭,一声一声,将香秀的心都要撕碎了。

香秀一对细长的手臂将他环抱在怀中,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眼看着香秀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凸起来,木笙也痛改前非,将头发束起来,换了干净的衣裳,放下了曾经大公子的体面,到清河镇上做起搬运的活计来。

二人的日子就像许多寻常百姓一般的过着。

木笙也渐渐忘了他曾经名震江湖的事了。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直到,一位姓娄的知县到清河镇上任。

“香秀,香秀。”

“来了,有什么事这么着急?”香秀搁了手里的针线出门迎他。

木笙在院子里头取了毛巾弹灰,嘴里回应着她的话:“镇上来了个新知县,如今衙门里头正招人呢,你意下如何?”

香秀是了解他的,他这人心里头装着天下百姓,装着他那快意恩仇的江湖,她当初痴迷于他,不就是他那套行云流水的剑法,和他这副心肠吗?

“去吧。”

“真的?”木笙的欣喜溢于言表,一把将她抱住。

香秀忙推开他,护住自己的肚子,“瞧瞧你,高兴成什么样儿了,别挤着我孩儿了。”

“我以为你会有顾忌……”木笙拉过她的手,目光之中皆是感激。

“若是我都不理解你,这世间还有谁理解你呢?去吧,只是平日里也记挂着我与孩子,凡事三思而后行……”

木笙本就有一身好武艺傍身,加上他平时里助人为乐,本就得父老乡亲们喜欢,如今到了衙门里头做事,自然也是得心应手的。

娄山本就心虚,但见他的模样,想来他并不知道木府一事的内幕,面上对他极为重用。

这日同往常一样,木笙巡街路过一茶坊,他也觉得口渴准备进去喝杯茶。

又见二楼有个面生的人行色匆匆进了间房,心里觉得疑惑,于是悄悄跟了上去。

他侧耳听着屋子里头的动静,似乎是娄山在与那人说话。

“事情都处理好了?”

那人回应道:“当家的放心,这些年我们广结善缘,没人知道这些事,娄山家的亲信也都处理干净了,以后大人的身份再也没人怀疑了,至于那木笙……他对当年的事并不知晓。”

娄山这人向来疑心深重,自然是不放心的。

“斩草除根,还是小心些好。”

那人冷笑了两声,“若是说我们有错,那些清河镇上人人都逃不了。当年我们抢劫杀人,可并未放火。隔壁院的人来了,我们连忙走了,这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明明有水为何不救?我看就是清河镇的这些人平时里受了太多木府的恩惠,一瞧木府满门被灭,趁机都来了,你抢我夺,最后毁尸灭迹……若是说凶手,大人与我们不过是导火索罢了。”

木笙站在门外听着,手里的剑握紧了,他本想冲进去,一剑杀了那娄山,可心中又想起即将临盆的香秀。

这娄山行事狠毒,他为木府上下报仇,死了倒是无所谓,可不能连累香秀与他的孩儿。

稚子无辜,他怎能忍心他那孩儿一出生就没了父亲。

如此,又将这满腔恨意忍了回去。

出门往家去,卖头花的老婆婆跟他打招呼,他记得母亲最爱买她的头花,王员外路过和他打招呼,他记得他经常与父亲品茶下棋……

这些人明明都是最熟悉的,可如今却是最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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