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歌伸手去接屋檐上滴落下来的雨珠,雨水将她的掌心打湿,水珠顺着她的指缝落在地上,她有些走神了。

“你们二人干什么呢?”

淮玉起身,“我教训她呢。”

“她又惹了你?”

孟东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怀疑,盛长歌回过神来,打量着二人,一时觉得他们都离自己好远。

如果不是孟东风承诺会给葵花派的人自由,淮玉又会选择他吗?

如果没有淮玉,孟东风又会如何拉拢人心,搜寻情报?

她的一对眉紧皱着,一时觉得二人都无比陌生。

孟东风瞧出她神色的不对劲儿,一双眼落在淮玉身上,质问道:“你跟她说什么了?”

不等淮玉回答,盛长歌忙找了轻松的语气,“师傅能跟我说什么,左不过是念叨我最近这几日偷懒罢了,交给我的我是一点没学,以前的也忘得七七八八。”

孟东风虽应下她的话,却并不相信。

三人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不再继续此刻的话题,都沉默了下来。

官家让苏公公来时,盛长歌正端了小凳子坐在回廊下出神,看着那雨珠一点一滴的砸进水坑里头,泛起一圈圈涟漪。

“咳咳,咳咳!”

她回过神来时明显被惊了一跳,“苏公公!是奴才的不是了,主子在屋里歇着呢,我本想坐会不知怎么的竟走神了,该打该打。”

苏伯贤是瞧得上她的,十四五的年纪,能有这模样,已实属难得,自然不会多为难她。

低声询问道:“六皇子这两日可好?听五皇子说腿疾又复发了?”

“估摸着是这天气阴晴不定的缘故,再说了有白居士在,官家大可放心。”

苏伯贤听罢松了一口气,又道:“如今六皇子在官家心中的地位水涨船高,你就越是要机灵些,这主子想什么是最要紧的,要摸得透主子的心思,才是上上策。”

盛长歌拱手行礼道:“奴才多谢公公提点。”

“去唤了你家主子起身吧,收拾收拾到官家处来一同用晚膳。”

“是。”

于是,盛长歌进屋替孟东风更换衣裳。

她取了挂在一旁架子上头的衣裳询问道:“主子穿这件如何?”

话音刚落,孟东风就将她圈在怀中,他现下只穿了一套里衣,身上带着的温度透过衣裳传到盛长歌身上。

她不由的红了耳朵。

孟东风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你有什么事不能与我说?”

盛长歌皱眉,“主子这是说什么胡话呢?”

他的脸贴在盛长歌脸上蹭了两下,语气温柔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她心中挣扎了两下,长叹了一口气,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过是我今日多嘴,问起师傅的前尘往事罢了。”

“你替他伤感?”

盛长歌摇头,“倒不是伤感,只是害怕……我知道东宫之争凶险,却不想牵连如此多人。”

“有我在你还怕吗?”

盛长歌转过身子,抬头看向他。

自从清河镇一事后,他们许久不曾这样静心的谈话了。

盛长歌不自觉的伸手摸了他的脸颊,她这几日是不是疏忽了他,他的胡须长了不少,摸起来都有些扎手了。

“不怕。”她轻笑了声,“不怕,跟在你身边我不怕。”

孟东风心满意足的将她拉进怀中,“淮玉有淮玉的顾虑,我们虽是挚友,可也是合作关系,我们之间的事,你无需操心。”

她点头,搂着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两分,她知道她钟意的这个人是有分寸的,他永远不会将她置于两难的境地。

孟东风在她的额上印上一个吻,好似千言万语都在里头。

盛长歌红了脸,忙催促道:“快些更衣吧,若是去晚了,终究还是不好的。”

二人赶到官家处时,子衿也在。

其实也不意外,真正让人意外的是,她今日与官家同坐在上座……

即便是如今盛宠六宫的淑妃也只能坐在侧位,她一个平民女子,能与帝王平起平坐,已是破格。

孟东风的脸上云淡风轻的瞧不出什么来,可盛长歌的心中是清楚的,他这心里头如今定然是波涛骇浪。

“儿臣请父皇的安。”

官家的目光在子衿身上不曾移动一分,好像恨不得将眼珠子挖出来挂在她身上。

子衿娇嗔了声,扯了扯官家的衣袖。

官家回过神来,“东风来了,快坐。”

孟东风在一旁落座,苏伯贤才下令传菜。

孟东泽如今见风使舵,趁着这个空隙,忙献上一个盒子,打开了里头放着一颗粉色珍珠。

他解释道:“此珠圆润色泽鲜亮,这样的珠子本身难寻,儿臣想将此珠献给子衿姑娘,姑娘本就肤色白皙,若是用此珠做对耳环或是簪子,想来是相配的。”

官家满意点头,将珍珠与美人看了又看,“朕觉得甚好,子衿姑娘以为如何?”

子衿接过盒子,眼神却在打量孟东风,见他并无反应,于是改了口。

“珠子虽好,可是臣女虽来简朴,不喜奢侈。不如,臣女向陛下讨个彩头,将这珍珠给臣女干娘吧,过两日是春日宴,若她能带着这珍珠做的首饰出席一定好看……”

子衿说话之间,眼角眉梢,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宸妃,官家看的花了眼,一时都有些分辨不出,她说了什么,也听的不真切,总之是依了她的意思。

席间,孟东风只顾着埋头用膳,全然不在意上头的二人谈笑风生。

子衿有意拉拢他,于是倒了杯酒,“不知今晚的菜色可合六皇子的胃口?”

盛长歌忙添了茶水,解释道:“子衿姑娘见谅,我家主子有腿疾在身,如今还在服药,只怕这酒是喝不了了,以茶代酒也是一样的。”

子衿温柔一笑,“无妨,我与六皇子第一次见面便倍感亲切,今日能在一起用膳,也是我的福气。”

孟东风端了面前的杯子,不顾子衿是何种脸色,一口饮尽。

这让端着酒杯的子衿有些尴尬。

“东风,你这是做什么?”

不等他答话,孟东泽又开始添油加醋说道:“六弟,子衿姑娘也是一番心意,你这是何苦?这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也不足为奇,你摆这副脸色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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