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子衿二人离去了,苏伯贤松了一口气,面色缓和了不少,盛长歌紧张的反复搓手,试探说道:“如今陛下身边留下张太医就行了,不知道苏公公能不能……”

苏伯贤这才反应过来,那头的六皇子如今正高热不退呢,于是忙说道,“是,是,是,你在这儿站会,我去请王太医跟你走一趟。”

此次出行,带的是御药局之首,张润之张太医,德高望重,他的医术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随行的二位太医,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徒弟。

王行之便是其中一位,年轻有为能进御药局也是有些本是的。

“是,奴才在此侯着。”

苏伯贤推门而入,不多时的功夫领了王行之出来。

盛长歌借着天穹透出来的微光打量起他来,人如其名,中等的个子,普通的样貌身材,身上并未特别之处,但一双眼睛熠熠生辉,有神,步伐沉稳,气息稳重,颇有几分张太医的架势,想来是什么师傅便有什么徒儿了。

“这位小公公烦请带路。”

盛长歌点头,谢过苏伯贤后便快步领着他往住处走。

路上王行之向她询问,“六皇子除了发热可有何别的症状?”

盛长歌摇头,一时回想不起来,她只是摸着他的额头烫的跟那开水壶似的,哪里还顾得上旁的。

“王太医为何有此一问?”

王行之一面加快的步子,一面补充说道:“如今季节更替,春秋又本是疫病发作的时节,加上晋州附近村落受疫病影响的灾民多起来,不少人不愿意隔离接受治疗,悄摸逃进了城里,所以……”

盛长歌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王太医这是怕我家主子染上疫病?您尽管放心,我家主子整日里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本来腿就不好,能往哪里去,更别提接触灾民了。”

盛长歌心里头估摸,大约也就是因为子衿姑娘的事,受了点刺激,做了噩梦,一时身子骨吃不消,所以生病罢了。

王行之又道:“公公你有所不知了,这疫病最开始和旁的没什么两样,都是高热开始的,所以我有此一问,也是例行公事,警惕些总是好的,您也别往心里去。”

盛长歌点头,“无妨。”

二人到时淮玉正在换水,见盛长歌来了,他忙伸手将她拦住,“这位太医您先进去替我家主子诊断,我们在门口侯着,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开口便是。”

王行之点头,不再多问,提了药箱子便往里去。

盛长歌皱眉,“你拦着我做什么?”

“东风这病来的蹊跷,你别再和他接触了。”

盛长歌大惊失色,抓了淮玉的手问道:“你这话里什么意思?”

淮玉咬牙,面色沉重,“我方才听他呼吸很重,意识模糊,这不像是一般的高热,这两日城里头正闹疫病,我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盛长歌摆手道:“怎么可能,我们去哪里接触那些人去?”

她这头话音刚落,白月疏便从另一头过来。

“怎么样?”

白月疏点头,二人的脸色都沉下来,头顶的天好像也不会亮起来似的。

“你们两个这是打什么哑谜呢?”

白月疏抓了她的手,“你说得对,六皇子他的确不曾接触有疫病的人,可是防不住别人将病气带给他呀。”

盛长歌一下就被点醒,反问道:“月疏姐姐你发现什么了?”

“六皇子的屋子里头的茶具被人做过手脚……”

她思前想后这几日来送过东西的也就只有雅琴一人,“雅琴是府尹夫人屋子里头的,这些个皇子什么的,她是恨不得捧在手里头天天供奉的,怎么会做这种事?听说她手段厉害,想来头脑清楚,不会行此等丢脑袋的事。”

白月疏补充道:“这里头能做出这种事的,我们都心知肚明。”

是,想来也就只有孟东泽了。

“我进去瞧瞧。”

淮玉将她拦下来,“你不要命了。”

盛长歌心想,的确是不要命了,她与他共寝共食,那她早就被染上了,还忌讳这些做什么。

“若是他染病了,我们几个都是无一幸免的。”

白月疏从怀中摸出药丸递给二人,“这药丸不能治病,可是有缓解的作用,会舒服些。”她又将剩余的递给盛长歌,“你拿去给太医瞧瞧,看看能不能给六皇子服用一些。如今疫病的药方子还未有人研究出来,能拖一阵便多一分希望。”

盛长歌点头正准备转身进去,淮玉将她拉住,夺过她手中的药丸,硬生生塞进她嘴里,“吞下去。”

她咽了口水,将那药丸吞下,淮玉这才松开了她,“去吧。”

盛长歌进了屋子,对上王行之的目光,二人心照不宣,跳过了那些应付的环节。

“太医,如今可有法子?”说话间她将药瓶递给王行之,“这药或许能有舒缓作用,您瞧瞧。”

王行之打开倒出一粒搁在笔尖处仔细闻了会,辨别了里头的药材,点头道:“可以服用,不过都是治标不治本。”

他叹了口气,“这疫病主要是通过血液和唾液传播,想来这屋子里头会染上疫病的除了六皇子,就是公公你了。”

盛长歌点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如此说来淮玉与白月疏也就是没事。

果然,淮玉诚不欺我,平日里最好不要腻腻歪歪的膈应他,如今这因果报应不就来了吗?

盛长歌又问道:“如今我该如何做?”

“你与六皇子就在这个屋子里哪里都不能再去了,剩下的我自然会安排好。你只需要放宽心,这疫病虽然严重,倒也不是无药可救。”

盛长歌点头,忙倒了水,先将药丸喂给孟东风服下。

孟东风有意识清醒过来时,已经是深夜时分。

彼时盛长歌也发热起来,整个人头昏脑涨,半躺在对面榻上,裹了被子,整个人眼神迷离的望着孟东风。

她见他醒了睁开眼,好半天的功夫才反应过来,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觉得喉咙发痒,胸口处像是有火在烧一般,又一阵阵咳嗽起来,咳得她汗流浃背,整个人眼睛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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