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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东风强撑着想起身给她倒水,盛长歌急得皱眉,忙伸了手示意他躺好,好半天的功夫才缓和过来。
屋子里已经熏上的艾草,所有的东西都用沸水煮过,如今屋子的气味属实不好闻,不过对于二人来说,也无关紧要,这会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哪里还闻得见什么味道。
“喝水。”
盛长歌抬眸,见淮玉倒了水递给她,她伸出手却因为双手无力,接着杯子好半天的功夫都拿不稳。
淮玉索性将杯子递到她嘴边,她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嗓子舒坦了两分。
“你进来做什么?”
淮玉径直倒了水又到了孟东风跟前,费力将他扶起来。
“总要有个人守着你们,难不成将你们二人关在这屋子里头自生自灭?”
“你不怕染上了?”
淮玉轻笑了声,“我可是大名鼎鼎的盗圣,这么容易就死了?再说了,你也听见太医怎么说的,哪有那么容易就传染上了。”
盛长歌休整了片刻,撑着一旁的桌子起了身。
淮玉忙去扶她,“你起来干什么?”
她由淮玉搀扶着到了孟东风身侧坐下。
彼时二人的脸色都苍白的可怕,不过一天的功夫,脸颊两侧便凹陷了不少,看上去像是被鬼怪吸干了阳气似的。
淮玉瞥见他们二人四目相对的神色,撇嘴摇头道:“我说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二位适可而止好吗?做出一副生死相随的模样究竟是想气死我,还是想干嘛?”
盛长歌无力的将头靠在床栏处,“师傅,外头什么情形?”
淮玉扶了她起身到榻上躺下,“这周围的院子都搬空了,官家下了令尽快研究药方,城里头不少人染上了,整个晋州如今跟个药罐子似的,一推门身染疫病的人随处可见,说是尸横遍野也不为过。就是眼下这样的景象,五皇子自然是首当其冲的施恩布药,空闲了便翻阅古书,在官家面前美其名曰是为了百姓为了天下苍生,更忧心与他这苦命的弟弟……”
说到此处,淮玉起身查看了孟东风,他已经沉睡了。
盛长歌也没什么精神,不过是见淮玉守着她,强撑着。
淮玉将她扶下躺平,嘴里念叨着:“就靠这几位太医也十分棘手,所以晋州有点医术的已经通通进府了,官家心里头是重视东风的,你也要好生养着,这疫病虽凶狠,可师傅相信会有法子的,你们二人定然会平安度过这关。”
盛长歌点头,只觉得整个身子下沉的厉害,看着淮玉的眼神也迷离起来,整个人好像在打圈,慢慢的便没了知觉。
再被叫醒时淮玉已经端了一碗药进来,盛长歌只觉得眼皮沉重,睁不开,嗓子里头痛的让人皱眉,她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点头示意淮玉。
淮玉将药递到她嘴边,慢慢的送她服下。
他知道她心里头是放不下孟东风的,忙补充说道:“东风他到底是个男人,体质一向不错,喝了药已经好了不少。倒是你,明明发病比他晚,状况却比他严重得多。”
盛长歌靠在淮玉怀中,努力睁开眼,她的眼前好像蒙了一层白雾似的,看不清楚淮玉的神情。
她扯出了笑容。
“还有力气笑得出来?”
当然,她的心态一向好到爆炸好吗?
再说了,小时候有个仙风道骨的人给她算过命,说她能活到八十呢。
“师傅……”
“我在。”
她皱眉,“药苦。”
“矫情!”淮玉嘴里头嫌弃她,却仍然拿了一块蜜饯搁在她嘴里。
盛长歌抓了他的领口,整个人软若无骨一般靠在他怀中,淮玉一手将她搂紧,生怕自己一个放松,她便跌落下去。
她的声音软糯,“还要。”
淮玉叹了口气,对上对面孟东风的脸色,他直勾勾的盯着他,他的目光好像带着刀子似的,一把把要将淮玉削肉剔骨,直看的淮玉浑身不自在。
盛长歌迷迷糊糊里头看见孟东风走了过来,被吓了一跳,这一吓眼前也明亮起来。
她抬眸看向他,能行走了?
走的还挺稳的,这是怎么个说法?
怎么看上去她才是病入膏肓。
孟东风夺了淮玉手中的蜜饯,瞪了他一眼,“别吃了……”
淮玉无奈摇头,对怀中的盛长歌说道:“你且好生躺着休息吧,到时候我没被这屋子里头的味道熏死,也要被某人的酸味醋死了。”
盛长歌无奈笑了笑,她家主子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醋坛子,淮玉可是她的师傅呀。
孟东风两眼通红的的看着淮玉,淮玉忙快步走到另一头坐下。
他有些生闷气的将那碟子蜜饯吃光,而后裹了被子躺了下去。
淮玉无奈摇头,这年头当真是好人难做。
接下来的这十天半个月,病情也没进展,依旧是那副样子,一罐子一罐子的汤药喝下去,好像是在续命一般。
起初盛长歌喝药,只觉得苦得她舌头都黑了,如今喝药如同喝水。
孟东风虽病着,可这眼睛里头容不下沙子,每每淮玉来了,他就撑着身子,半躺在床上,两眼怨恨的看着二人,盛长歌心里大呼冤枉,这目光,那叫一个委屈,看的二人想当场跪下磕头,祈求他宽恕。
如此,盛长歌再苦也忍耐着,不再问淮玉要蜜饯了。
睡梦中有刺眼的光亮将盛长歌唤醒,她抬手遮住眼眸,好半天的功夫才缓和过来,再睁开眼睛时,只看着一双清澈的眸子。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面前的男子一身墨色衣衫,头发束起来,用一支碧玉簪子固定,整个人气质出身,剑眉星目,五官流畅动人。
他通身的气派看的盛长歌身心舒畅,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人”?
盛长歌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有些自言自语,“难道我死了?”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躯,不应该啊,不是说死了以后会变透明吗?
“难道是我灵魂出窍了?”
面前的人端来一碗汤药,缓缓开口道:“喝吧。”
救命,声音也好好听,婉转如山间的泉水,听的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了。
“这是孟婆汤?”
不对,孟婆汤怎么会是个男人在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