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玉公子对月疏有心了,星沉不甚感激。”
淮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面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这情敌与情敌之间或许也有某种默契吧。
“仰公子何处此言,在下对白姑娘不过是感激之情,毕竟当初我偷盗夜明珠她可是高抬贵手放了我一马。否则我如今哪里还有命享受荣华富贵。”
仰星沉点头,“是,淮玉公子是位君子,所作所为自然光明磊落,所以,我向来放心月疏她同你来往,我想她的心意你也是明白的。”
淮玉笑不出来,人人都道仰星沉是位善人,说他是个谪仙般的人物,可淮玉知道,**三大家族之首,五毒教教主,若真是个慈眉善目的,只怕早就让人灭门了,哪里还有命活到今天。
白月疏一心痴迷于他,他对她也算极好的,将她视做宝贝一般疼爱,淮玉也只睁一眼闭一眼。
“仰公子言重了,淮玉心中自然是有分寸的。”
闻言,仰星沉的露出了极满意的笑容。
身后马车上的白月疏掀了帘子,对着二人说道:“你们两人什么时候这么聊得来了?”
仰星沉做出个请的手势,示意淮玉与他们二人共乘一辆马车,淮玉摆手拒绝了,转身向孟东风等人的马车去。
盛长歌正觉得膈应,淮玉又掀了帘子进来,随着他的到来,整个马车似乎都往下沉了两分。
盛长歌打量着这原本不大的马车,因淮玉来了更显拥挤。
从前觉得淮玉的体格有些偏瘦,如今他坐进来挤到盛长歌身边,她又觉得他生的太过壮硕……
“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
在仰星沉面前失了面子的淮玉心里本就有气,见盛长歌对着自己也没有好脸色,不自觉之间语气也有几分难听。
盛长歌不屑一笑,怎么,昨日喝的是失魂酒?今日一个个的都拿她出气?她祖上的坟冒青烟了?还是棺材被人挖出来?
她忍着不回话,可心里头又着实咽不下这么一口气,于是抬脚恶狠狠的踩在淮玉脚上。
淮玉吃痛,抱着脚哀嚎,“你,你疯了?”
盛长歌冷哼了声,不理睬他。
淮玉吃瘪,谁让她是自己的徒弟,他能怎么办?
马车缓缓出行,盛长歌的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好,索性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指。
耳朵旁又响起来雅琴做作的声音,“听说疫病控制下来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在病中……”
盛长歌侧身掀开了帘子,见街道外头一排排整齐的搭了棚子,染疫病的人皆被安排在此处。
有衙差或是郎中在施恩布药,有的也是些官家夫人小姐,出来做善事的。
城南与城东都归孟东风管,集中在此一座废弃庙宇里头熬药,熬好的汤药由底下的人一个个传出去,分发给病患的人。
盛长歌看着这些人愣愣的出神,有的因为病痛哀嚎着,在梦里也难安寝。有的捧着空药碗,愣愣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更甚有乳母怀中抱着不足月的孩儿,二人皆染了病,孩子难受得嗷嗷直哭,母亲也有病在身,着实没有多的精力照顾她,却也强撑着精神,手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哄他入睡……
盛长歌心里涌上一股心酸,忙伸手拍了车门叫停,“奴才有事,请主子们先行到庙中,奴才稍后就到。”
说罢,她掀了帘子利索的跳下马车。
淮玉将目光落在孟东风身上,他想掀开车窗帘查看,但一旁雅琴的眼神让他收回了手,只将拿手放于膝上握紧了,好半晌的功夫才开口道:“走。”
车夫重新将车赶走,盛长歌望着,叹了口气。
她小跑至那妇女跟前,低声道:“把孩子给我吧?”
那女人强撑着精神,将怀抱又收紧了两分,一双疲惫的眼警惕的看着她。
盛长歌柔声解释道:“我是六皇子身边的小厮,此次前来也是跟着主子帮扶染病的人,我瞧着你在病中还得顾着孩子,这样你们二人都得不到好的休息,这服了药,也要好生歇着,才好得快,更何况这孩子吃你的奶,你的病好得快,她才能好起来不是吗?”
如此一番长篇大论下来,那女人的警惕性少了两分,却仍然不肯松手。
盛长歌正欲开口,从后头走上来一位公子,“她是个信得过的人,再不然就让她在你身旁哄这孩子入睡吧。”
盛长歌察觉到女人的目光一下变得清澈起来,她顺着她的视线打量起这位来的公子。
一身骑马装英俊潇洒,面容俊郎,身形与她家主子差不多,可面上的笑容开朗,一看便是位养尊处优长大的公子哥。
听了他的话女人乖乖的将孩子递到盛长歌怀中,盛长歌在家时,底下的姨娘生了孩子,她也跟着奶妈子侍候过几回,见样学样,虽没真正的哄过,可画饼嘛,以她的聪颖,自然也有七八分的。
盛长歌将孩子抱在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肩头,嘴里低声的哼唱着哄睡的曲子,她唱的模糊,本就是不会唱的,不过是循着那调子哼哼罢了。
那孩子抬眸看着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嘴砸吧砸吧的,就这样看着,盛长歌瞧着她的模样着实可爱,不知觉的脸上就挂了笑容。
那孩子也很吃她这一套,慢慢的便合上了眼。
好容易哄睡了,盛长歌见那女人还强撑着精神看着她,不敢入眠。
她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在她身侧,将她扶着半躺下,温柔说道:“你也快歇歇吧,孩子小,睡不了多少时辰待会又得吵嚷着肚子饿,要奶吃了。”
女人点头,忍不住困意来袭,阖眸睡了过去。
盛长歌松了一口气,整了整衣衫准备往庙宇里头去,却看着身旁的男子,有些不解。
他就一直在她旁边这样看着她?
他看她做什么?
莫不是来寻仇的?
盛长歌警惕的将他打量着,瞧着也不像,人人都说相由心生,这天残派的人凶残,二当家更甚,绝不会是这样一副面庞。
那男子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时好像周遭的光都明亮了两分,“你可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