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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早你来寻我是因为什么事?”
沈念安撑着头看着她吃饭的模样有些呆了,他这人对吃穿用度向来不讲究,可面前寻常的饭菜到了她的嘴里好像山珍海味似的,她吃的津津有味。
大口大口的扒拉着米饭,桌上的菜也是一筷子一筷子的夹了塞进嘴里。
吃的嘴角都有油渍。
她的小嘴咀嚼着,两腮被撑得鼓起来,圆溜溜的一个,格外可爱。
沈念安看着她嘴角饭粒,摇头有些无奈,伸手拿了一旁的手帕替她擦干净。
盛长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了句:“谢了。”
“你知道我昨晚在这府里头逮着个什么人吗?”
盛长歌艰难的哽咽下一口米饭,捧了汤碗顺了顺气,说道:“你有话就直说,卖什么关子。”
“你家那位林小娘。”
她险些被呛住,“林,林小娘?”
盛长歌心里捉摸起来,好好的她偷溜进府里做什么?难不成是认出她来了,来寻她?若是她口无遮拦,将这些事告知了旁人可如何是好?
盛长歌想到此处,心里顿时忐忑难安,“她人呢?”
沈念安示意她继续吃饭。
盛长歌推了面前的碗,有些不耐烦,“哪里还吃得下,你快告诉我后头的事。”
沈念安轻叹了口气,早知道就等她吃饱后再开口了。
“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人我已经安置好了。”
盛长歌见到林绾绾时实在笑不出来。
“你就是这样安置她的?”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沈念安,彼时的沈念安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圈椅上,一副悠哉的样子,她说起来,他还点头,似乎对于此事的做法,他颇为满意。
林小娘,林绾绾。
设计杀害她母亲的罪魁祸首。
盛家被抄家那晚,所有的女眷姿色好些的都被发卖了,寻常些的沦为官妓,林小娘并未在其中。
“绾绾在何处?”
嫡母冷笑了两声,手里的剪子还在绞着她的头发,她的发本就墨而浓密,那剪子极快,卡擦卡擦的声音起起落落,她的发就这样淅淅沥沥的掉了一地。
“如今大难临头官人你还想着她,她在何处?她当初是如何勾搭上的你,你以为我心里真没有数吗?这些年与她共侍一夫,我早就看清了她是个什么心肠的贱人,如今她只怕早就跟那个奸夫跑了,你以为人人都能如我一般,天堂地狱都随你去?”
闻言,吵闹的空气之中,她父亲的叹息声格外明显,其中的情绪复杂。
盛长歌斜眼看着他,他正坐在主位上,一手捂脸,肩头抽动着。
不多时的功夫,他抹去了面庞上的泪水,“罢了,罢了,她走了也好……流放路上,何须跟着我受苦。”
盛长歌的头发被扯得生疼,她知道嫡母心头有两根刺,一根是她母亲,一根便是林小娘。
她母亲不足为惧,轻而易举也就拔了。
林小娘与她斗争数十年,如今一朝变天,她跑了,可这位盛老爷还在一心为她着想。
嫡母心中的不平都在盛长歌的头皮上提现出来,她吃痛,可不敢乱发声,否则嫡母会拧她,她的手臂上,大大小小的淤青,都是拜她所赐,比起那些疼痛,如今这真不算什么。
盛长歌在她手里好像一个木偶娃娃,她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拔了她的衣裳。她就这样站着,那些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应该感到羞耻吗?
盛长歌心里摇头,不会,她这颗心在这个宅子里头早就被磨平了。
嫡母给她套上长安哥哥的衣裳。
盛长歌呆呆的看着一旁端坐着的盛长安,他被打扮成了女儿模样,别说,还真有几分像,比她还有俊俏。
盛长安看着她,目光里头满是歉意,盛长歌冲着他微微一笑,只一瞬间,这一瞬好像抓住了盛长安的软肋,他几乎要冲到她跟前去。
可身旁的人将他摁住了。
门砰的一声被踢开,带头的官人对着屋里厉声询问道:“盛家嫡子何在?”
她脚下还未站稳,就被推了出去,这一推险些摔了个狗吃屎,索性,那官人用刀把抵住了她的肩头,她得以站稳。
“是他?”
嫡母连忙应声,“是,就是她。”
那人将屋里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盛长安身上,嫡母连忙上去将他护在怀中,一时声泪俱下的说道:“官爷,这是我家妹妹留给我官爷唯一的血脉了,她虽是庶女,可我是当成亲生女儿养在身边的,求你让她跟着我们吧!孩子年纪尚幼,如何能被卖出去呢?求求你了!”
说罢,她跪行至那官爷脚边一个劲儿的磕头,磕得头都破了。
盛长歌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有些被吓傻了。
嫡母的母家高门显赫,又是嫡女出生,自然是心高气傲,如今却顶着一头凌乱的发,衣裳也脏乱的跪地求饶,盛长歌苦笑了两声,风水轮流转,转到她身上了,她心里一横,最好是往死了转……以祭奠她亡母在天之灵。
盛老爷将怀中最后几张银票塞进官爷手心里,也哀求着,最后他点了头……
盛长歌被他拎着衣领带了出去,她最后看向盛长安时,她看到他的眼角有泪珠滚落,不知道是因为他母亲,还是因为她……
盛长歌看着面前的女子,衣衫褴褛,上头缝缝补补的有不少补丁,林小娘前半生养尊处优,除了那身勾人的本事以外,没学过别的,所以她这衣裳缝补的针脚着实让人看了头痛。
她如今正被五花大绑着丢在客栈里的柴房里头,嘴里用碎布堵着,看到盛长歌的那一眼,她的瞳孔明显放大的两分,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沈念安不知道何时掏出一把匕首,刀尖立在圈椅的扶手处打转,嘴里有些玩趣的问道:“你想怎么处置她?”
怎么处置?
盛长歌在盛家的日日夜夜,想到母亲惨死在床榻之上的模样,不能安睡。
她在脑子里幻想,幻想有朝一日将这些“凶手”一个个抓起来,用鞭子抽打她们,把她们和蛇鼠关在一起……
她在脑子里做这样的梦,来让自己入眠。
也许她天生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只不过心中的底线在克制她。
“拿着。”
沈念安将匕首递到她跟前,挑了挑眉,示意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