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念安将匕首递到她的跟前，被绑在一旁的林绾绾挣扎得更厉害了，她瞪大的眼睛里止不住的泪珠往下淌。
盛长歌接过沈念安递来的匕首，是把好刀，一看便知，刀刃锋利，这轻轻的一划，只怕顿时会鲜血直流。
她蹲下与她平视，不过是近一年未见，她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仔细观她五官还是能一眼看出她比那些寻常农妇更甚美艳，可若是再丢到那些大户人家的宅院里头，她只怕连给主家提鞋也不配。
她从前的肌肤那是吹弹可破，如今……
盛长歌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对上她哀求的视线，她忍着心中的百种滋味，“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我母亲。她也是这样的眼神，跪在雪地里头苦苦哀求。哀求你们放我一马。你是如何做的？你是如何引得大娘子动手鞭打她的？你是如何利用一只猫引我入局的？”
她的嘴里呜咽着，盛长歌抬头扯了她嘴里的布。
林绾绾立马开口求饶，“长歌，长歌，你放我一马吧！我知道错了，以后但逢她的生辰祭日我都给她烧纸钱！求求你，求求你，长歌，论资排辈我也是你的小娘，对吧？长歌，我知道你这个孩子从小就心善，你定然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对吧？再说了，你母亲可在天上看着呢，她这个人一辈子谨慎小心，心肠又软，是个好人，她生出来的女儿，也一定是个人美心善的，对吧？”
盛长歌皱着眉，一脸戏谑的看着她，她泪涕横流的向她求饶。
盛长歌不回应，她就不停的说。
说到她的嗓子都沙哑了。
“长歌，老天爷已经惩罚过我了，求求你……求求你，饶我一命吧，我一定走的远远的，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脏了你的眼睛，求求你……”
盛家被抄家的那晚，她携了自己这么些年私藏下来的珠宝首饰从后院小厨房的狗洞里钻出去，找到了京都一品居的老板。
过去她常常陪盛家老爷来此会客，一来二往与这里的老板也就熟络起来。
二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物，这你来我往的，聊着聊着就聊到床榻之上去了。
也是他提前收到了风，写了信传进来，让林绾绾做好准备。
到了一品居，她好像一只孤舟终于找到了港湾一般，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她选择的相信，相信这么个油嘴滑舌的男人。
以为他是真心对她，谁知道第二日醒来时，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的一干二净，自己也被牙子卖给了一个乡野村夫。
林绾绾的新夫君。是个屠夫。
长得庞大腰圆的，个头足足高出她半个有余，有些瘸腿，除此之外，还是个酒鬼，喝醉了就爱动手打人。
头先几日，她对他软磨硬泡的，哄着他高兴，他还把林绾绾当会事，捧着她，疼爱她。
可日子长久了，他的本性就暴露无遗了。
林绾绾但凡和旁的男人说上两句话，夜里他对她便是一顿拳打脚踢的。
林绾绾想逃跑，跑一次，就被他抓回来一次。
一次比一次打的狠。
哪怕她怀有身孕，他喝醉了也毫不留情，直打到她流产，一脚都踏进了鬼门关。
林绾绾醒了以后，又有了两天好日子。
不过，他不是为了她，他说：“赶紧把身子养好，再给俺怀一个！”
林绾绾还是想逃。
这一次，她要好好的筹谋。
她做出顺从的样子，在村里同那些妇人交好，所有人都以为她这下安分了。
“你就听婶子一句话，我们这里头的女的，十个有八个都是买来的，你跑什么？你瞧瞧，这人的日子还不是一样过吗？你给他生个大胖小子，他自然就对你好了嘛！”
“就是，就是，出去了又能怎么样？那外头的日子有什么好过的。”
“你瞧我这腿……”说话的女子撩开裤腿，林绾绾见她的腿上有被柴刀砍伤的伤疤，一时皱了眉。
“这就是逃跑的下场……我原来也想你一样，现在好了，我给我家那口子生了个大胖小子，他对我那叫一个好，你说我们女人走到哪里不就是服侍一家老小，传宗借代嘛！”
林绾绾面上微笑着应承她们的话，可心里是瞧不上的。
她自问自己在嫁到盛家之前，虽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烟花女子，可是笑贫不笑娼，她的客人们哪个不是对她赞不绝口，一个个为了和她共度春宵，大打出手的不在少数。
嫁到盛家，虽是个小小姨娘，可盛家老爷宠爱她，把她当个宝贝似的，她这么多年，没有子嗣，可地位偏生压出当家主母一头。
一朝变天，凡土脚下泥，她就得过这种任人践踏的日子？
她绝不……
夜里吃饭时，林绾绾做出一副恶心呕吐的模样，屠夫连忙上前替她拍背，面上的笑容油腻的可以炒两碟子菜了。
“你，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林绾绾忍住心里的恶心，抓了他的手，靠在他怀中，温柔道：“明日我们去看过大夫不就知道了吗？”
“看什么大夫我去请个郎中来把脉不就行了？”
林绾绾笑不出来，第二日那郎中来时，林绾绾小心翼翼的塞了银子给他，又给他使了个眼色。
既拿人钱财，自然要替人消灾的。
于是他道：“的确是有孕了。”
如此，林绾绾的日子好过了些，屠夫虽然也发脾气，爱喝酒，可在没有动手打过她。
对她也渐渐放松起来。
她说要同村里头其他女人在山上去采摘菌子去卖，屠夫没拦着，想着有同村的人，她是断然不敢跑的。
“我去买点药。”
“买什么药？”
林绾绾亲切的拉了一旁女子的手，另一只手很自然的覆在小腹上，想极了怀有身孕的女子，她笑着说道：“自然是安胎药。”
她买了药，可是，是耗子药……
药房的活计说，可得小心些，千万别让家里头的鸡鸭鹅这些畜生给吃了，吃上一点都是要命的。
要命才好……
她偏要给那畜生吃……
还要亲眼看着他吃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