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歌是被她们推门而入的声音惊醒的,跟着淮玉久了,她慢慢的也学着警惕起来,哪怕是睡觉,也不敢太沉,尤其是如今淮玉不在晋州,而孟东风又负伤休养。
昨夜,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思来想去,孟东风这样的身手,那人能伤他如此,只怕是天残派的二当家了。
他亲自出手,想来是不愿在等了。
如此,他们如今的处境可谓是十分危险了。
盛长歌就着衣裳抹了把脸,给夫人行过礼后,方缓缓回应她的话,“府上的奴才们都很好,都是些知礼数的,只是我家主子不喜人多。从前在宫里头,也就只有五人服侍,何况一点小事,我也是忙的过来的,就不劳烦了。”
夫人抬手,雅琴从后头盈盈上前来,手里捧了一盅汤羹。
她递到盛长歌面前,“这是我家夫人特意为六皇子准备的。”
盛长歌接过来,打量着她今日的气色,白面粉腮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之色,果然是攀了孟东泽又大不相同了,如今又得意起来。
“多谢夫人。只是,我家主子有伤在身,吃穿用度都得太医过目后才能用,这也是为了主子身子考虑,还请夫人勿要见怪。”
府尹夫人,王氏。名门出生,生的一脸富贵相,通身的气派和蔼可亲,盛长歌说出这些话时,她并未有不悦之色,仍是笑脸盈盈的模样,“这是自然。屋子里头缺什么,小安公公只管吩咐底下的奴才去置办便是,一应多少花销,让他们从府中的库房里头支出来就是。我家老爷忙活着疫病的事,实在抽不开身,多有怠慢之处,还请小安公公莫要介怀才是。”
盛长歌瞧着她是个好说话的人,也生出几分好感。
“雅琴,你去取我的披肩来,怎么这会有些冷了。”
王夫人此来本就只带了雅琴一个丫头,盛长歌也会意,她将雅琴支开自然是有话问她的。
于是连忙倒了杯茶来搁在到身旁的小几上,恭敬说道:“夫人请用茶。”
她的手揭了盖子瞥了眼,目光之中多有好奇,“你这里头泡的是什么?”
“我家主子喜甜口的东西,如今有伤在身,总觉得嘴里没味,所以我常常以茶叶和奶煮开,再加上些糖,喝着浓郁又不失茶香。夫人也可尝尝。”
王夫人端了杯子,喝了一口便停不下来,“你的手可真是巧,比我手底下那些丫头还要能干。”
意思到面前的人是个公公,王夫人的笑容有些尴尬。
“无妨,做奴才的都是一心一意为着主子好的。”
王夫人搁了手中的杯子,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听说秦美人同六皇子的生母相似,是真的?”
盛长歌陪笑了两声,“奴才入宫晚,并未见过宸妃娘娘。”
王夫人捧了茶杯若有所思,一会摇头,一会叹气。
盛长歌知道她这是做样子给她瞧,既然这戏台子都搭上了,她这位陪衬的角儿哪有不上场的道理?
于是敛了脸色,往前行了两步,轻声询问道:“可是秦美人有什么事?”
王夫人听她问起了,忧心忡忡的搁下了杯子,“原本这些话,我也不应对你说的……”
盛长歌心里翻白眼,既然不好对我说,那就不说便是,何苦以退为进。
“夫人但说无妨。”
“我也是听旁人说子衿像宸妃娘娘,若她是个寻常女子有几分像也是她的造化,是她的福气,可是,可是……”
王夫人欲言又止,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硬生生的将盛长歌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可是什么?”
“她是个妖精!是个狐狸精!”
盛长歌皱眉,经过清河镇鬼王一事,她对这些早已打消了顾虑。
王夫人见她极为敷衍的点了点头,有些不悦,“你不信?我说的可是真的,要不然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人,她就是个妖精会变化之术!”
盛长歌又倒了一杯茶来,“夫人你喝点茶,慢慢说。”
说到此处,王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鬓角额头也冒出细细的汗珠,心里紧张,捏着手帕的手也不听的搅着帕子。
王夫人看着她,目光恳切,“小安公公我亲眼所见,绝对不会有假!如今她一朝做了娘娘,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哪里敢说什么?可是她侍奉官家左右,若官家有个……”
后面的话她不敢再说下去,此乃大不敬。
“我们如何担待得起。”
她说到这里,起身想要跪下,盛长歌忙将她扶住,“夫人使不得。”
“我不过是个小小奴才,不懂降妖除魔之事,更没什么地位,左不过是六皇子的贴身奴才罢了,在官家身边也是说不上什么话的。不过,既然夫人你开口同我说了,那我仔细留意着便是。”
王夫人听她如此说,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捧了茶杯大口大口的喝茶顺气,也顾不得当家主母的举止做派了。
“义母让女儿好找,怎么今日到这里来了。”
闻声而来的是子衿,她今日穿着一身杏粉色绣夹竹桃的衣裳,耳上佩戴的珍珠耳环随着她的步子轻轻晃动着,更显她身姿曼妙。
王夫人用手帕擦了擦汗珠,正经了两分脸色,缓缓开口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盛长歌站在一旁看着,王夫人说这话时,语气中没什么底气,看来她真是被子衿给吓到了。
“是为了清明一事。因疫病的缘故,没能赶上春日宴,陛下想着,如今疫病有大去之势,要好好办场宴会才好,让众人好好乐乐,扫去这晦气,让女眷们放风筝也好,插柳也罢,都行。男子们就打打马球,踢踢蹴鞠。自从过了元宵后,还没有热热闹闹的时候了,夫人认为如何?”
王夫人点头,“既然是陛下开了口,那我即日就准备着便是。”
“那就好,那女儿就退下了。”
子衿行过礼,也不多说旁的,转身便离去了。
盛长歌下意识观她的步子,才瞧出端倪来,她是个会武功的,还是个高手,轻功只怕比她师傅还要好些,走起路来,鞋底都不沾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