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东风的手搭在她的肩头,还未从方才的消息中抽离出来,语气也难免显得沉重。

“先穿衣吧,夫人。”

盛长歌眼看着他替自己穿衣洗漱的动作一日比一日熟练,倒觉得他还挺会“伺候”人。

没忍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孟东风瞥见了,“怎么了?”

盛长歌的葱白的指尖抬起他的下巴,“我觉得,六皇子很会伺候人……”

她说这句话时,语气带着几分妩媚,连带着眼角的红晕都格外动人。

孟东风替她系腰带的手轻掐了一把她的腰,“那敢问夫人喜欢吗?”

她没忍住笑了出了声,随即整个人跃到他身上,两腿很自然的盘上他的腰,头枕在他的肩上,嘴里还带着笑意,“喜欢喜欢。”

“既然夫君有如此天赋,不如今日夫君替我梳发可好?”

孟东风嘴里说着什么这是奴婢丫头们做的事,可身体倒是诚实,将她搂抱到一旁坐下,认真替她盘发。

因临时在此搭了帐子,总不方便,也未设梳妆镜之类的,所以盛长歌也不知道他手艺如何。

但仅仅凭借手的触感来说,没有一丝多余的头发,应该是盘的很好的。

“这只蝴蝶发簪很衬你。”

盛长歌并未多想,脱口而出,“是,师傅也这样说。”

而后孟东风的脸色不太好看了,她忙身后抱住他欲转身离去的背影。

“他说好看你就戴了?”

“淮玉只是我师傅啊,我对他只有感激和敬重,你是知道的。淮玉对我们是什么心肠,你也是知道的,你还吃醋?”

孟东风不服,“是。”

“那,你独自生气去吧。”盛长歌扶了扶那簪子,摊手有些无奈的说道,“总归我是个贪心的人,鱼和熊掌都想兼得。你和淮玉我一人都不会舍弃。他像我的哥哥,是我的亲人。你是我的夫君,我可托付未来之人。一人是我的退路,一人是我的靠山,我都要。”

孟东风看着她,她说这话时语气轻松。

他轻笑了声,颇为无奈。

“你就这样贪心?”

“是。”

话音刚落,他的吻便落了下来。

一点一点的温柔之中带了些许的侵’虐’性。

盛长歌有些透不过气来,两手推着他的胸膛,可他就像一座大山似的,不动分毫。

她那点力气与他而言就像是毛毛细雨一般。

盛长歌无奈,放松了下来。

孟东风的呼吸渐渐滚烫起来。

盛长歌打量着他的神色,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在下一刻,她轻咬住了他的舌’尖。

孟东风吃痛,忙将她松开。

“你咬我?”

“谁让你不松开的。”

他还想凑过来,盛长歌忙挣脱开他的束缚,跑到一旁去了。

见他的面色严肃,眼中带着不可反抗的神色,她忙服软说道:“待会还得赶路,对吧?我也是为了你的身体考虑。”

“我身体很好。”他说的意正言词。

盛长歌无奈只能卖乖,撒娇道:“求求你了……”

孟东风正欲开口,外头来了个侍卫。

“六皇子,该动身了。”

盛长歌听罢,只觉得救星来了。

忙掀开帘子出去。

这一路过去,路上竟然渐渐热闹起来,盛长歌坐在马车里头,还以为是到了集市,可掀开帘子一看,震惊了。

一路过来,都是些流民。

衣衫褴褛都是次要,个个骨瘦如柴。

看着他们用车推着不少东西,小到锅碗瓢盆,大到桌椅板凳,这是活脱脱搬家逃亡。

因天气干燥,不少人的嘴唇开裂,整个人被晒得黝黑。

因人群多起来,底下的人也警惕了不少,这马车的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盛长歌看见有一个妇女抱着孩子正敞开衣襟喂奶,可她的面色有些痛苦。

她再仔细一看,那孩子嘴里吸’吮着,嘴角有些血液。

也是,这样的天时底下,她自己都饿的只剩下皮包骨了,哪里还有营养喂这个孩子。

盛长歌扯了扯孟东风的衣裳。

“你若是给了她什么,我们前脚动身,后脚就会让别人抢了去……”

世风日下,这样的苦难灾年,也怨不得人性泯灭。

“叫人喂些水给她吧。也是好的。”盛长歌心中难免惆怅,“我记得似乎还有些鲜奶,给了她喂孩子吧。让我们的人守着,等她喂好了再走……”

孟东风点头,随即吩咐下去。

正如孟东风所言,盛长歌眼看着,那侍卫拿着东西过去了,个个都像是饿狼一般的扑了上来。

若不是前去的有两人,一人拔刀呵斥,只怕他们要将那侍卫撕成碎片了。

“前面是丰城了,可在前头歇歇脚。”

盛长歌轻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心情多说话。

马车突然受惊颠簸了下,惊得盛长歌整个人都扑进了孟东风怀中。

随即便听见车夫破口大骂的声音,“青天白日的活腻味了?什么地界都敢胡乱吓跑,知不知道这里头坐着的是什么人,惊扰了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孟东风拍了拍盛长歌的手背,以示安慰,他柔声说道:“我去看看。”

盛长歌点头。

孟东风掀开帘子出来,地上那位女子还跪着,穿着朴素,一件天蓝色的衣裳浆洗的次数多了,已经发白了,身上系着碎花的小围裙,看上去是经常做活计的。

她此刻挨了骂,一时慌了神,只跪在哪里,一个劲的赔礼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小女子有眼无珠,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饶我一命,我家中还有病入膏肓的小弟弟等着我送药去……求求你了……”

她说起这话来,也跟着哭起来。

哭的时候肩头微微颤动,声音抽抽搭搭的让人听了心酸。

孟东风跃身而下,到她跟前。

跪在地上的女子见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干干净净的鞋子,连带着那衣裳看上去也是她没见过的布料。

她更加慌张了。

孟东风伸手将她扶起来,“你方才说家中还有生病的幼弟?”

女子缓缓抬起了头,她一张瓜子脸,一对清秀的眉毛下是梨花带雨的眼睛,小巧的鼻梁和嘴唇,衬得她越发娇弱。

这样的女子,就好像大雪后挂在枝头的寒梅,让人一看便移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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