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口快叫了她跟来,可是她真的跟来了,孟东风又有些后悔。
“主子,你很热吗?”盛长歌递了帕子给他。
孟东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
他抓过来,胡乱擦了一把又将帕子甩进盛长歌怀里。
一旁的春桃看在眼里,她心里更相信了盛长歌昨夜对她说的话,果然这位六皇子和传说中的一样,脾气古怪,捉摸不透。
她一想到这里,紧张的打了个嗝。
盛长歌瞥了她一眼,示意她今天主子的情绪实在不好,得小心服侍。
可春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是忍不住。
“嗝~”
“嗝~”
孟东风停住脚步,春桃生怕他又连带她家十八代祖宗一起问候,忙认错,“主子,嗝~奴婢,奴婢,嗝~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嗝~回事……奴婢,嗝~”
春桃连忙捂了嘴,不敢再多言。
“有病就看太医,不要来碍我的眼。”
盛长歌也颇为无奈,“你去吧,我在主子身边呢。”
春桃行了礼,捂了嘴跑开了。
两人又陷入沉默之中,盛长歌又开口询问,但见他的脸色又一次将心里的话忍了下去。
“六皇子且留步。”
迎面过来一位少年郎,估摸着二十出头的模样,穿着官服,踏风而来。
走的近了,盛长歌才将他看的清楚,通身的气质天生带了几分威严感,剑眉下一双桃花眼,不多情反添了几分严肃,他的鼻子不算立挺,唇有些薄,总而言之给盛长歌的印象就是……他是块难啃的骨头。
果不其然,他一见面就直接问道:“三皇子订婚那日,六皇子你离席后去了哪里?”
“去了废院。”
“微臣调查了,有宫人说见都指挥使一直跟在你后头也去了废院,你见过他吗?”
盛长歌心下明了,这么说这位就是官家口中的大理寺卿?
她本以为大理寺卿会是一个老头子,不曾想这么年轻。
孟东风淡然一笑,仿佛听了个笑话一般。
盛长歌在他身旁立着,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镇定自若。
“都指挥使跟着我?我不清楚,当时因为母妃祭诞一事,同父皇有些争执,所以心里烦闷,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待一会。”
那大理寺卿依旧不肯放过两人,继续询问道:“六皇子的武功如何?”
孟东风轻蔑一笑,“武功?我哪里会什么武功。”
盛长歌皱眉,她那日亲眼所见都指挥使的尸体躺在池里,也亲眼看见孟东风从屋顶一跃而下,不伤分毫。
可是,他不说实话是为什么?
“真是如此?”
孟东风拍了拍他的肩头,“大理寺卿是吧?你若是觉得我有罪,大可向父皇提了抓捕令来,将本皇子带到牢里去审,毕竟我对大理寺逼案一事早有耳闻了。”
“我今日能站在这儿回答你几个问题,已经是给足了你脸面了。”孟东风瞥了眼盛长歌,她倒是很镇定,也没露出什么马脚让人察觉。
“小安子,我们走,该迟了。”
盛长歌发觉,他不光是隐瞒了自己武艺高强这一件事,他在上书房做文章,也是枯燥无味,表现的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
盛长歌见他用右手写字,那字实在差强人意。
她明白了,他的惯用手从来都是左手,他教她临摹他左手字迹,是为着让人不怀疑那罚抄的佛经是出自他手。
盛长歌一时对他的感情越发复杂起来,震惊,崇拜,害怕……
难怪那天他不直接回关雎宫,而是去了如此偏远的废院。
他早就察觉到了……
所以,宫里人都以为,他是个没了母妃教导,平日里脾气暴躁,且文不成武不就的废柴皇子?
“怎么不说话?”
盛长歌摇头。
“吓着呢?”
盛长歌又摇头。
“你是个拨浪鼓吗?”
盛长歌本想摇头,但见他拳头都握紧了,连忙配了个笑脸,“主子,您前几天同奴才说,你跟奴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您真的信任奴才吗……”
她的话越到了后头越没有底气,毕竟她觉得面前这个人实在是太高深莫测了。
她是害怕的,害怕有一天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人说,死后讲不清自己的因果缘由,会被打入畜生道。
她不想,她来生是想做一朵花的,做一朵向日葵,这样开心的时候她能对着太阳,不开心的时候,她就嗑瓜子……
孟东风一掌落下来,把她的帽子都拍歪了,“想什么呢?爷可是将你当心腹养,你就是这样回报爷的?”
孟东风从她的眼里看出崇拜之色,心里竟然有几分成就感,嘴角不自觉的笑了。
盛长歌脱口而出,“主子,其实您多笑笑也很好看的……”
孟东风连忙收了那抹笑容,转身快步朝前头走去。
盛长歌跟着他来了马场,他们到时,三皇子同五皇子已经骑了好一会了。
三皇子并不正眼瞧他,反而是五皇子孟东泽将马骑到两人跟前,向他问号,“六弟许久没骑马了,今日我们一定要好好比试一场。”
孟东风点头,领着盛长歌到一旁穿戴护具。
盛长歌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她瞥着一旁的马厩师傅,看他是如何佩戴的,又有样学样的替孟东风穿戴整齐。
“你学东西倒是挺快。”
盛长歌也毫不谦虚,“那可不,奴才可是主子的人。”
她就随口的一句奉承话,落在孟东风耳朵里,又不禁想起那个梦来,一时竟有些脸红。
“是奴才勒的太紧了吗?”盛长歌瞥了他的脸色有些疑惑,又忙调整了些。
“行了!”
盛长歌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一声惊了一跳。
孟东风也意识他的反应过于激烈,连忙收了几分,“可以了。”
盛长歌看着他上马,连着踩了好几次马镫都打滑没上去,最后还是那师傅推着他,他才勉强坐上去。
一上去,他就攥紧了缰绳,生怕跌下来,马儿一直不安分,他索性直接扑在它身上。
马儿突然暴怒起来,他被吓得惊声尖叫,而后被狠狠的甩了下来。
盛长歌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甩飞摔下来,整个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家主子该不会真的不会骑马吧?
她见他跌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那颗心一时漏跳了几拍。
也管不得许多了,她翻过围栏,提了衣裳向他奔去。
“主子!主子!”见里头的人毫无反应,盛长歌急了,对着外头的宫人怒吼道:“你们都杵在这里干什么!去叫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