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被她这么打量着，瞧着她认真的小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
孟东风看着母妃眼眸之中的喜爱，也跟着微笑起来。
他转过头拉了拉小丫头的袖口，“我母妃喜欢你。”
“母妃？”她皱眉，她只知道母亲，母妃是什么？
“是仙女吗？”
宸妃被她逗乐了，拿了手帕替她擦手。
“不是，是你未来的母亲。”
她皱眉，忙道：“不行不行，我只能有一个母亲。”
而后又一本正经的说道：“父亲添了许多姨娘，已经没时间来看我母亲了，我若是再多一个母亲，那父亲以后也不能挤出时间来陪我了……”
她说的委屈，说着说着嘴就瘪了起来。
官家转头看了盛老爷一眼，他忙行礼，低声道：“臣知罪，臣待会回去就，就遣散了她们。”
孟东风凑上来问道：“母妃，你要做她母亲吗？那孩儿怎么办？”
宸妃很是认真的拉过他的手，“让她给你做夫人好不好？”
“夫人？”
孟东风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小丫头，“也不是不可以，她长得白嫩也算灵动，母妃也喜欢她，既然如此，那就勉强应下吧。”
盛长歌不解，“勉强？我让你勉强吗？”
孟东风点头，目光诚恳。
小丫头小小年纪，却记仇得很，听到他如此说，二话不说提起脚就落在他的脚背上。
孟东风吃痛，宸妃倒是笑起来，“哈哈哈，这盛小姑娘真有脾气，和我挺像的，我喜欢。”
后头的盛老爷倒是像被人戳了脊梁骨似的，忙要跪下来认错，“臣知罪，小女不懂事，待回去了臣一定家法伺候！”
孟东风哪里气得过，这老虎的尾巴踩不得，他这只老虎在宫里头是蛮横惯了的，如今竟然让只小兔子降服住了？
那岂不是失了面子？
说罢，他作势要报仇。
盛长歌提了裙子就跑，面上还洋洋得意，“略略略……”
二人追逐打闹着，一旁的宸妃忍不住也跟了上去。
盛老爷知道，官家宠爱宸妃，也宠爱这位六皇子。
若是，他家两个女儿都能入宫岂不是……
如此，盛长歌进了宫。
是夜。
官家正在批阅奏折，正犯困，却听见门咿呀咿呀的被谁推开了。
定睛细看一阵，门框出露出了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小短腿艰难的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见是盛小姑娘，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夜深了还乱跑？不怕被狼叼走？”
“母亲说狼是不吃人的。”
她的手里提着一个小灯笼，搁在一旁。
深夜的承明殿寂静空旷的吓人，虽灯火通明，但随处可见的龙刻，或者龙摆设，都透着威严。
也许是年纪尚幼，并不知道害怕。
小丫头径直向他走来，她倒是不拘小节，每每见了他也不行礼，只当他是个寻常人。
如此，他心里算是明白了，宸妃为何如此钟爱这个丫头。
她爬到他身旁坐着，两手摁了摁椅子，很认真的问他，“这椅子好硌人，你坐着舒服吗？”
他笑了，笑声在整个大厅里头回荡着。
“你笑什么？”
小丫头抓起他搁在案上的丹朱笔，“咦，你的墨是红色的……”
“这是什么呀？”
“奏折。”
“这个呢？哎呀，好重！”小丫头站在他的龙椅上，两手捧着玉玺。
他瞥了她一眼，古往今来，她怕不是第一人吧？
官家很疼爱四公主，只是如今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心事，同他不亲近了，如今来了这么个丫头，他心里那份父亲的慈爱好像又被勾了起来，看着她的目光也温柔不少。
“这是玉玺。”
“玉玺？用来做什么？”
“盖章。”
小丫头摇摇头，“没别的用处了？”
“它的用处大着呢，你若是想让谁做太子，就用这个盖章，就成了。”
盛小姑娘坐了下来，怀中抱着玉玺，沉思了一阵，“谁都可以吗？”
他不过是逗她开心，她竟然当真了。
“我觉得东风就很好，虽然我们在一起时总是打闹，可他很有男子气概，比我哥哥强多了，我哥哥身子骨可弱了，弱不禁风的，平日里连个窗户都不敢开。”
“东风？”官家轻笑了声，这做夫人的果然是偏向自己的夫君。
“是啊，你不喜欢他吗？”
“喜欢，喜欢。”
小丫头吃力的将玉玺捧起来，递给面前的人，“那说好了，我要给他盖章，让他做太子。”
“他做太子，那你是什么？”
“我做……做……太子妃吧！”
原来，原来是这样……
她年少不知事，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盛长歌再看向面前的男子，岁月更替之间，来来走走了许多故人，他也不像儿时自己在承明殿见到的人了。
没了意气风发，没了明朗爽快的笑容。
他的脸好像每时每刻都严肃板正，以至于每一条皱纹都向下耷拉着。
“臣女，不过是年幼无知。”
“朕留你一命，也是念你与东风儿时的交情，自从子衿去了，他心中与朕隔阂颇深，朕希望你能如儿时一般开解他，你做的很好……”
盛长歌欲跪下来，官家抬手。
“今日，是叙旧。不是君臣，更不是仇人。”
仇人？
盛长歌轻笑，“陛下与臣女为何会是仇人，臣女依稀记得胆大包天在龙椅上呼呼大睡，陛下的手拍在臣女的肩头，像是哄襁褓之中的婴儿一般，那年，臣女常住在宫里，同陛下，娘娘，还有东风呆在一块，臣女觉得从未想当初那样幸福过。”
难怪，她在艰难的时候，总觉得心中是有光的。
本以为是父亲给的，原来是当今的天子，他面前这个男子给的。
怎么就忘了呢？
盛长歌苦笑自己的记性。
“朕把你父亲流放了……”
“人人都道帝王无情，可臣女如今觉得，帝王有情，可帝王不能有情……父亲到那样的田地，也是咎由自取罢了。”
官家将盛家姐姐纳进宫中，将她定给六皇子，如此体面她那位父亲都不满足……
怪谁呢？
“所以，陛下重阳祭祖，给了臣女一瓶毒药，不过是试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