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东青此刻正在锦州城外,领着大军将锦州团团围住,他一身戎装,一路过来残杀民众,此刻沧桑的脸庞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立在锦州城门处,身后是乌泱泱的大军,个个气势高涨,好似下定决心今夜便要踏平这锦州城一般。
淮玉匆匆赶到营帐,淮英正在打磨她的峨眉刺。
来不及歇上一口气,淮玉便道:“我估摸了下兵力,实在悬殊。他们上下怎么也有一两万。”
孟东泽没了闲情逸致,忙搁了手中的茶杯,凑上前来问道:“那如今我们有多少?”
淮英瞥了他一眼,直皱眉头。
这五皇子还真是草包一个,整日跟着他们商议军情,如此大事面前,他倒是事不关己似的。
如今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兵力?
若是传出去,不等孟东青的军队杀进来,只怕这城里头的百姓一人一泡口水就能将他淹死。
孟东风沉着脸色,有些不悦的回应道:“八千。”
“多少?”他诧异,怀疑自己听错了。
“八千。”孟东风对上他的目光,面色严肃。
孟东泽冷哼了两声,甩手道:“父皇下令把这事交给你处理,你就是这样处理的?这都多久了,一月有余了吧,你筹备的兵力竟然不足一万?那还打什么打?还不如此刻你们就推了我出去,把我交给三哥处理算了。”
此时,一道寒光擦过他的鼻尖正钉在一旁的柱子上头。
淮英看着他,“你若是再冷嘲热讽,不等六皇子开口,我立马把你丢到成外去!”
孟东泽正想发作,淮玉快步将家姐挡在身后。
他无奈打量着这屋子里头的人,一个个低着头,一副都以孟东风为大的模样,哪里还有他说话的地方。
孟东泽吃瘪,只能忍着,又灰溜溜的坐了回去。
“东风你可有对策?”
孟东风的目光落在那案桌上的沙盘上头,这一月来,自孟东青领了兵马南下以来,所到之处可谓是寸草不生,他一路杀伐,如今红了眼,与那雄狮猛兽又有何分别?
如今,他方士气高涨,此战难打。
孟东风两手握紧,“杀了他。”
杀了他,任凭他手中有再多精兵强将,也只能缴械投降。
“对那些谋反的士兵说,只要弃暗投明,前程往事一概不纠。若真攻进来,首要保护好陛下的安全,再有,取了孟东青的项上人头。”
孟东泽冷笑了两声,“三哥的人头是这样好取的?”
孟东风睨了他一眼,“五哥面临大敌吓坏了,一时高热不退,胡言乱语。来人啊!把五皇子带下去,好生修养!”
孟东泽奋起,怒指着孟东风道:“你敢!”
“这里我说了算!”
淮英挥手示意士兵将他带下去,任凭孟东泽如何挣扎抗拒,都没有回转的余地。
淮英慢悠悠的坐下,“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
因锦州一向太平无事,所以兵马也跟着懒散起来,各个官员也不善于排兵布阵,底下的人战力又不敌。
如此一来,有力的输出,全部落在孟东风的人头上。
“淮玉人到了吗?”
淮玉凑上前来,低声道:“葵花派一共一千人,如今能调来锦州的只有四百而已。”
孟东风长出一口气,“无妨,训练有素,一个能抵十。飞刀门的人来了多少?”
“肖峰领了一百来人。”
孟东风捏了捏眉心,“飞刀门隐于深山多年,如今一声令下,能来,已经算是尽了道义了。”
淮玉深知孟东风心中愁苦,虽一早就有准备,可没能料到孟东青这般来势汹汹。
好似这老天也知大战在即,一连着到了夏末,也没一日的好天气。
盛长歌住在别苑里,眼看着官家每日一碗一碗的汤药送服下去,肉眼可见的憔悴着,只不过几日的功夫头发就白了大半。
她候在一旁,官家正半躺在躺椅上头看书,身上搭着一条毯子,是貂皮做的,许是上了年纪,才这个时节竟然要盖这样的毯子了。
盛长歌的心思不在此处,眼看着这里驻守的士兵越来越多,屋子里头来来往往的人个个都脸色焦灼,外头的情况可想而知。
一阵阵风席卷而来,带着沙子,迷了盛长歌的眼睛。
她忙抬手挡住风,“陛下,起风了,我们到屋子里去吧。”
官家搁了手中的书,目光落在院墙上头,修建牢固的宅子,有着高高的院墙,如今那风越过院墙而来,好像魔爪一般,让人惊悚。
“是啊,起风了。”
盛长歌听出他话中的含义,忙上前搀扶他起身,同时宽慰说道:“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陛下无需忧心,有东风在,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官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是夜。
盛长歌守在门口,有着昏昏欲睡。
夏公公来时的脚步太过轻盈,等到了她跟前,盛长歌才反应过来,同时也被惊了一跳。
夏公公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姑娘下去歇着吧,奴才来守着。”
盛长歌看着外头连绵的细雨,“如今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
她点头,正准备抬脚离开,就听见里头一阵铃响。
这是她特意装在官家床幔上的,因外头风雨,怕他有需要叫人又无人应答,所以特意装了这东西。
二人听罢,脸色一时难看,忙推门而入。
官家正半趴在榻上,嘴边挂着血迹,地上是他咳出来一滩血。
盛长歌忙道:“夏公公快去请太医来,这里有我。”
到底是皇帝,所以盛长歌有些药也不敢轻易喂给他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这个脑袋可不够砍。
如今见状,没了法子。
一时情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瓶,倒出一粒药丸递到官家嘴边,“陛下,这是人参丸,保心脉的。”
官家抬眸看了她一眼。
盛长歌难免焦急,又忙道:“臣女不敢伤陛下,这药……”
话还未说完,官家已经接过她的药,吞了下去。
而后疲惫的倒在榻上。
盛长歌忙端了参茶过来,服侍他喝了两口。
“朕,没几日活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