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东风的手落在淮玉肩头,沉重的拍了两下,淮玉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笑了笑,有些释怀的说道:“在保护长歌这点上,我们最起码是一致的。”

孟东风点头,又摇了摇头,很严肃的说道:“还有我们走的是同一条路。”

淮玉尴尬一笑,他这是在提醒他,葵花派为了助他登上东宫之位都做了怎样的牺牲,他不能意气用事,失了分寸。

他对盛长歌要谨守着那条线,不可再有逾越之举。

“是。”淮玉应下。

盛长歌掀开帘子看着二人,肉眼可见淮玉面色难看,她忙开口催促道:“师傅,走了!”

淮玉回头道了声:“好!”

“去吧。”孟东风将手从他的肩头移开,目送一行人远去。

本是原定走山路的,可淮玉仔细考虑过后,还是觉得走水路安全一些。

于是,也就比之前预计的早到了半月。

弃舟登岸时,便有秦家的轿子来接人。

如此上了轿,进了城里,从窗户往外瞧了一眼,京都的街市依旧繁华,人烟鼎盛。

又行了许久,见街口立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口坐着七八个华冠丽服的人。

只是着秦家的正门不曾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

轿夫们将轿子停下,便退了出去,

后头有婆子们上前来。

领头的说道:“姑娘请下轿吧。”

如此,那婆子扶着盛长歌下了轿,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四处挂着画,多是一些菊花。

盛长歌听孟东风提起过,他家舅母对菊花情有独钟,“荣耀秋菊华茂春松”。

里头的丫头们远远的瞧着盛长歌进来了,忙笑迎上来,“刚才夫人还念呢,如今就到了。”

门口的丫头打起帘笼,向里头的人回话,“桃姑娘到了!”

盛长歌进入房内,只见一人搀扶着秦家夫人上身来。

她忙拜见,“夭夭请夫人的安。”

秦夫人忙将她搀住,“不必如此多礼,在这里不要想家,想要吃什么,玩什么,只管告诉底下的人,丫头婆子们不好了也只管来告诉我。”

又一面问婆子们:“姑娘的东西行李可搬进来了?带了几个人来?你们赶紧打扫归置出两间房来,让他们去歇歇。”

说话之间已经摆了茶果上来。

一小丫头生的削肩细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温柔沉默,看起来很是可亲。

她捧了茶果到盛长歌跟前,语气也柔和,“姑娘请用。”

秦家到底是大户人家,今日所见的外头的几个婆子,不过是最末等的奴婢,吃穿用度,已经是不同凡响,这里头的丫头个个生的整齐,所戴所穿,都是金银所造,她难免不步步留心,时时在意,轻易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生怕哪里出了错处,让底下的人耻笑了去,也丢了方之航与孟东风的脸面。

正小心用着点心,又进来个肌肤微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的丫头,回禀道:“夫人,公子回来了。”

秦夫人搁了手中的茶杯,忙对盛长歌说道:“我家有个公子,东风也是唤表哥的,他这人生的有些呆,一根筋,只知道读书写字,旁的事一概不管,虽也有一身的武艺,可是素来不爱舞刀弄枪,前些日子上了战场,如今才回来不多时,又遇到内乱,整个人也疲惫消瘦了不少,你若是见了,也不必害怕,他是个极好相处的人。”

盛长歌早有耳闻,如今听秦夫人说起来,自然也是点头附和。

一语未了,只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丫头进来笑道:“公子来了。”

盛长歌心中疑惑,这秦家的公子哥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有人掀开帘子进来,只见他束发用的是素雅的玉簪子,穿一件素色衣衫,面容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竟是个粉面白牙的公子哥?

这般模样,一看便知他“娇弱”,哪里是习武的料子?

他上前来向秦夫人行过礼。

秦夫人了见他已经换过衣裳,忙笑道:“外客未见,就脱了衣裳?”

秦之修忙拱手行礼道:“见过姑娘。”

他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这个小丫头生的好生可爱,一双眉眼机灵动人,虽只娴静的坐在此处,也觉她四周有光围绕。

他轻笑了声。

秦夫人呵斥了他,“之修,失礼了。”

他道:“不曾想蜀州总督竟有这样标志的丫头。”

声音才落下,秦忠书便从外头进来,嘴里念叨着他,“之修,你如今越发口无遮拦了,桃姑娘是东风未过门的妻子,你如此说话,若叫他听了去,他岂不是要立马与你一决高下?”

秦之修忙往秦夫人跟前去,“母亲,父亲一惯是疼爱东风的,如今人不在,竟也偏帮起他来?”

盛长歌见状掩面笑了,这一家子,好生有趣。

秦忠书察到她的笑意,倒是恭敬的行礼,“姑娘见笑了。”

盛长歌忙起身道:“使不得,使不得,我怎么受得起秦将军的礼?”

秦忠书倒是说的认真,“姑娘如今还未过门,但礼仪不可失,日后是皇妃,我们见面也是要跪拜的,若是……”

他想说:若是东风为主东宫,那她便是太子妃,日后就是天佑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是不同的。

盛长歌是个聪颖的姑娘,自然听得懂他话。

“夭夭暂住此处,受将军夫人的恩惠,自然是先守家里的规矩。”

秦夫人只有之修一个孩子,见了盛长歌只觉她温婉可爱,心中也是喜爱无比的。

见二人客气起来,忙出来打圆场。

“姑娘一路过来肯定累了,先传膳吧。”

于是,又进入后房门,已有多人在此伺候,见主子来了,忙安设桌椅。

秦忠书正面独坐,秦夫人与秦之修各坐在左右两侧。

秦夫人拉了盛长歌与自己挨着,她十分推让,只觉得不合适。

秦夫人又忙道:“方才才说了不必如此多礼,又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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