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妈妈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心里揣摩着,这样标志的一个女子,身上所穿所戴都是上好的货,绝不会是烟花柳巷的女子。

莫不是那秦公子未过门的夫人?

可又未曾听说那秦家公子与哪家小姐婚配了。

难不成是对他芳心暗许?

妈妈一时想不出个头绪来,但是她这船上有船上的规矩,正儿八经的公子小姐,她这里不留。身份低下的小门小户她这里不招待。

这姑娘虽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生的可爱,可也不能放了她进去平白的惹出一场祸事来。

于是正经了脸色,冷漠说道:“姑娘若是找人,我这里没有。”

盛长歌眼珠子滴溜一转,忙摆出一副娇纵的模样,“怎么?你是觉得我不够格进你这地方?还是担心我付不起钱?”

说罢,她取了手腕上另一只碧玉镯子,搁进那妈妈手心里头,“你可瞧好了,这玉镯的水头如何?”

那妈妈心里想着,这男女不在一处,倒也生不出什么事来,她打开门做生意,这女子出手阔绰,一副娇纵的模样,不知是哪位高官家的千金小姐,得罪了,总是不好的。

于是,忙改了口变化了脸色,“瞧姑娘说的,我哪里敢呀,我这就领姑娘进去?”

盛长歌跟在她身后进了另一道门。

她心中盘算着,其中自然有密道来回,不然这两头来回跑的,若都是走了正门,不嫌累得慌?

推开那朱红漆的大门,撩了红缎袖海棠垂珍珠串的帘子往里头来,一入眼便是一池子睡莲,这个时节还有莲花可看,颇见这大厅的精心之处。

两侧各安放两块碧玉雕刻花卉屏风,再两侧则是弯曲的楼梯往上上二楼。

大厅正前方,又一垂帘隔开,隐隐约约可见里头有来往打扫的下人,想来这后头便是内院了,应该连同着隔壁。

大厅有丝竹之声传来,高山流水不过如此。

但很是安静,倒显得这里颇为雅致。

她是见识过晋州这样的地界,所以也并不慌乱。

妈妈在前头带路,偶尔回过头来打量她,浅浅一笑,“姑娘看来并不是第一次来此处了。”

盛长歌漫不经心的点头,打量着周围,面上做出一副勉强之色。

“姑娘是否觉得此处有何不妥?”

盛长歌欲言又止,摸了摸这扶手,叹了口气,“还行吧,到底是京都的阁子,做到如此,也算是顶好的了。”

那妈妈见她说话如此高傲,心里想着莫不是“老手”?

如此,对她的疑云一一打消了。

领着她进了屋子,倒没什么别致的地方,与一般的阁内如出一辙。

点着清淡的熏香,屋内设小案桌,摆着些手工绣制的双面团扇,那扇子上多绣的是男女之事,一旁的小几上搁了些话本子也是如此。

想来这里是京都中贵夫人寻乐子的地界。

“姑娘想要个什么样式的?”

盛长歌慢悠悠的拿起桌上的画册,随意翻了两下,做出一副悠闲的模样,抬手慵懒的说道:“把这儿的都叫过来我瞧瞧。”

那妈妈面上堆着笑容,上前两步说道:“姑娘,这得加钱。”

加钱?

钱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今日带着银子在身上了,如今眼看着这一身的行头怕是都要搭进去了。

她拔了头上的东珠簪子,递给那妈妈,“如何?”

“姑娘身上没带银两?”

盛长歌嗤了声,“我这东珠乃是海都进贡的,价值连城,你瞧不上?”

“不敢不敢,姑娘小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这妈妈每日接待多少客人,可像她这样,既不讨价还价,又出手阔气,简直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目空一切,实在不多见。

又拿的出东珠这样的东西,想来是皇家的人了,如此更不敢得罪。

也捞到一些好处,不敢再提钱的事。

不多时的功夫,一小厮模样的人推门而入,捧了些糕点果茶来。

“姑娘,请用茶。”

那小厮的身段倒是比女子还要柔弱上两分,说话声音软绵悦耳,若不是他脖颈处有喉结露出,她真要误认了。

见他捧了茶盏的手十指纤长,生的白’嫩,一点伤痕也没有,养护得极好。

想来绝不是一般的小厮。

莫不是这里的娈童扮的?

有意思。

盛长歌也将计就计,接过茶时轻抚了他的手,这手比她的还要滑上两分。

心中默念,孟东风我真不是见色眼开,这食色’性也。我也是无奈之举,想来你大人有大量,不会多加责怪的……

“姑娘……”

他娇嗔了声,抬眸看向她,一双眼顾盼生姿,流转之中似有秋水波动,嘴角带着的那抹笑容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你倒是生的不错。”

他福了福身子,又道:“姑娘,可喜欢?”

说话间他伸手拽了拽盛长歌的袖口,像个孩子撒娇似的。

盛长歌凭心而论,孟东风也时常对她撒娇,眼前这位终究还是逊色了谁,毕竟咱们六皇子什么事都得争做人中龙凤,简直堪称全能。

盛长歌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拍了拍他的脸蛋,取了腰间带子上头的夜明珠塞进他微红的嘴里,低声道:“让你们妈妈把人带进来,我没什么好兴致。”

盛长歌还记得正事,她本是因秦之修而来,若是耽误了,到时候引了淮玉来,又或者她身份暴露,此事非同小可。

心中已经暗自后悔起来,方才实在太过冲动,怎能如此就跟上来了,实在欠考虑。

那娈童将那珠子吐了出来,上头还粘着他的唾’液,他的媚眼盯着盛长歌,温柔道:“是,我这就去。”

盛长歌沉了脸色,待他走后,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莫不是这香的缘故,她竟觉得脸红心跳起来?

而后忙起身端了茶水浇在那香灰之上,噗嗤一声,那缕轻烟便泯灭在盒子里头。

一盏茶的功夫,妈妈将人带了上来,不过八人,但个个都是极出挑的,想来是仔细挑过了,先前让那娈童过来,大约是怕她等的不耐烦。

如此细致倒是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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