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好生瞧瞧,看看可有喜欢的?”
盛长歌慢悠悠的支在榻边的软枕上,缓缓抬眸,将这几人一一打量了一番。
穿着雾白色的衣裳,个个都梳着一样的发髻,以一支银簪将乌黑的发别起来。身高也算整齐,这一个个的好像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
若非要辨出个差别来,也就只有看脸蛋了。
“走进一些。”
闻声,为首的往前走了两步。
这屋子属实有些昏暗了,盛长歌揉了揉眼睛,什么意思?这氛围感倒不必如此营业,实在伤她的眼睛。
但朦胧之中却见他的脸型不太匀称,“下去吧。”
妈妈面色一沉,瞪了他一眼,许是觉得他不争气,毕竟将他搁在前头呢。
盛长歌还未开口,中间那位男子倒是迈上前来了,他步伐沉重,走动时连带着衣襟晃动,颇有几分仙气,与旁人不同的是,他身上透着一股茶香,盛长歌抬眸,打量着他,长身玉立,丰神朗朗,面目极是清俊。
浓眉下一对狐狸眼,带着清冷与淡泊,可看向自己的时候,又透着几分蛊惑。
“就你了。”
盛长歌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这是哪家的公子哥,竟然在此游戏,竟被自己逮住了。
妈妈点头,挥手示意其余人出去,又一脸谄媚之姿附耳对盛长歌说道:“姑娘若是要留夜也可,若是不留,待会吩咐了他,他会将姑娘送回岸上。”
盛长歌点头目光并不看那妈妈,俗话说做戏也得全套,她如今目光只盯着那男子看。
妈妈递给他一个眼色,示意他好生伺候着,而后也扭着她那水蛇腰退下了。
二人静坐,他一手撑在小几上,看着盛长歌翻动着面前的小册子,嘴边带着浅浅的笑容。
“你是何人。”盛长歌并不抬头看他,语气冰冷,无形之中将二人的距离拉开了。
他有些懵了,“我不知道姑娘是什么意思。”
盛长歌笑而不语,他伸出那双手覆盖于画册之上,指尖轻点了点那页面,语气之中有些蛊惑的问道:“姑娘想试试这种吗?”
盛长歌起身,指了指那团扇。
他笑了声似乎有些意外。
“一开始就玩这么大?”
盛长歌回头瞥了他一眼,“团扇这么大的一个洞都能全身而退,想来你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他本是慌了一下,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姑娘说笑了。”
“说笑?”盛长歌走近他,拉了拉他的衣裳,“我可不曾说笑,前段日子我闺房里头来了个贼,这贼也不太专业,好不容易打了个洞吧,还把衣裳给划破了,那衣裳残留的丝线挂在了砖角上,我用水化开,有些许茶香,和你身上如出一辙,你如何解释?”
他正欲起身反抗,却突然四肢僵硬不能动弹。
盛长歌拍了拍他的脸蛋,对上他有些愤怒的眸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给你下了针,封住了你的七筋八脉。”
“你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溜进秦府来,又费力找到我的闺房,所谓何?”
“不过是听说蜀州来了位姑娘,想见见罢了,顺手再拿点好东西。”
盛长歌皱眉,“就这?”
他点头,目光颇为真诚。
盛长歌心中自有盘算,解了他的穴位,又下了一蛊。
她慢悠悠的喝茶,看着一旁伤感的人,“慌什么,这蛊要不了你的命,你带我到隔壁见见秦公子,再把我安全送走,我就解了你这毒。”
他沉默着不说话。
盛长歌知道,攻人乃攻心为上策。
于是,又调转了话头,“你叫什么名字?是盗墓的哪一派?”
他依旧不言语。
盛长歌无奈笑了声,“兄台,今儿个是你运气不好正撞了我这枪口上,亦或者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不是我来找你的麻烦。”
他扶额,心中也感叹着命运不公。
好不容易溜进秦府,可守备森严,他也没捞到什么好处,还赔了一身衣裳,如今又被冤家找上门来,未免太倒霉,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我不是干盗墓的。”
盛长歌吃了一口糕点,嘟囔着说道,“我也瞧出来了,盗墓的人,到底有些骨气在身上,宁愿沦为草寇亦不会舍弃自身,投身与此。”
他又委屈吧啦的看着她。
盛长歌汗颜,看着但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怎么这么可怜见?
许是忙改了口,“我也不是瞧不上你,只是,生活所迫吧,怪我家有位不得了的夫君,不然我真想救你们与水火之中。”
说罢,盛长歌拿了一橘子递给他。
他坐在一旁仔细的将那橘子剥了皮,又细心的剔除了上头的白丝,递到了盛长歌嘴边。
盛长歌一愣,她不是这个意思。
“你吃……”
她想推辞,可朱唇微启的那一刻,他已经将橘子塞’进了她嘴中。
盛长歌一阵头皮发麻,救命啊,这里的人也太会了吧。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何那些男人总是三妻四妾了,这要换到自己身上,也不是不可以……
仅仅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脑子就浮现起孟东风暴怒的模样,她在心中连连摆手,罢了罢了,无福消受了。
“我忘了原本的名字了,这里的妈妈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给我取名嗣南。”
他的嘴角泛起来一阵苦涩的笑,目光落在小几上的橘子皮上,他的手捏着橘子皮一块一块的将它掰碎。
嘴里缓缓说着从前的往事。
嗣南之前叫什么?
他模糊的记不清了,只知道幼年有记忆时,来了洪水,让他失了双亲,他跟着逃难的人一道到了晋州。
在晋州有一对夫妻说要领养他,他受够了颠沛流离之苦,受够了饿极了和野狗抢吃的,每日穿不暖吃不饱,还得受别人的责打。
所以,他毫无防备的跟着他们去了。
去了他才知道,这里还有很多像他这样的孩子,他们不论男女乌泱泱的挤在一张通铺上头睡觉。
因是新来的,又加上常年营养不良,如今看起来就好像一只小狗似的,大家好像有了一种默契。
这种默契就是,这个小子谁都可以欺负他,谁都能拿他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