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歌点头说好,毕竟这样日日陪着她吃饭的时日又有多少了呢?

书瑶倒是脸色不好看,盛长歌知道她不喜自己,倒也无妨,她也不求人人喜爱。

“太后,孙媳宫中还有这事,就不多留了。既然六皇妃在,让她陪着太后也是一样的。”

太后的脸色蓦然沉了两分,啧啧了两声,有些不耐烦,“既如此,你便去吧。”

书瑶起身行礼,由阿福馋着离去。

饭间,因心情尚佳,太后足足喝了两碗汤。

盛长歌虽吃的味同嚼蜡,食欲全无,但也勉强吃了些。

太后隐隐约约察觉到她的异常,询问道:“往日这清炒虾仁你是最爱吃的,今日只夹了一筷。这牛腩也是,只舀了一勺。怎么了?”

盛长歌略略一笑,叹了口气,“听说秦将军护送的粮草等物被人劫走了,东风也连带着昨夜一直没回来,我心中挂记……”

太后拉过她的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些事我们也是操心不上的,你何须自找烦劳?”

盛长歌也点头,扯出一个笑容。

饭后,又陪着她闲话了半刻钟的功夫,太后也说犯困了,也就打发她走了。

“主子这两日的心情都不太好……若是整日来回的各宫跑有些累了,倒不如在宫里头多休息两日。”

文鸢搀扶着盛长歌跨过门槛,一旁的袭兰接过话茬说道:“主子倒是想,可如今皇后手中的事一半丢给了主子,太后又是日日召见的,隔三差五还得到承明殿去,哪里有功夫偷闲。”

盛长歌轻笑了两声,左右打量起这两个丫头来,“我本也不曾觉得有多累,如今让你们二人说起来,倒觉得甚感疲惫了。”

二人一人站一侧,拥着盛长歌,今日的天时很好,晴方潋滟。

“如今快年关了,又要筹备这过年的事,只怕主子你越发闲不下来了。”袭兰这样说道。

倒也不止她闲不下来,孟东风也是,连带着好几日的功夫,与众大臣睡在大殿里头。

而官家又因那秦之修不仅是泄露了消息,更是与北方来的细作一起劫走粮草,而加重了病情。

可如今战事吃紧,自然是不敢随意将此消息泄露出去。

所以,也就盛长歌太后皇后等人知晓官家的身子如何。

好在,皇后日日陪在身旁,也算有人悉心照料,倒是让人松了一口气。

可这后宫里头的大小事宜也就落在了盛长歌一人的肩头上。

她也曾书信于锦婳,让她挪出库存的银两,支援了北方。可到底是杯水车薪。

烦心事接踵而至。

北方来了消息,之前锦州前太守确认已经投敌了。

淮英又是个急性子的,听到这里还得了?

“北方正乱姐姐你一人独自前往,若是淮玉出宫办事回来了,岂不是要责怪与我?”

淮英拉过她的手,面带微笑的说道:“淮玉心疼你,他不会的。”

盛长歌又想起曾在锦州见过盛长安,想来他哪次来,大约是为了太守一事。

“姐姐请等等。”盛长歌转身进了里屋,从匣子里头取出那条狼牙项链。

“来,给你套上。”

淮英忙拦住,“我不能收你的东西。”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淮英瞧着这东西似乎有玄机,也就多问了两句,“保命符?”

她轻笑了声,低声道:“我盛家哥哥如今在北方,投靠于二皇子易子城。我想他与那太守也有来往,我今日放了你走,若是你有……我这辈子难以心安。淮英姐姐待我亲如姊妹,传授我武艺,我自是感激不尽。这狼牙乃是兄长所赠,想来关键时刻,它的确能保命。”

淮英的手握着狼牙摩挲了片刻,而后塞进衣裳里头。

“我盼着战事平息,你平安回来。”她拉着淮英的手多有不舍。

淮英点头,见她眼角滚落的泪珠,忙起身将她抱住,“不哭,长歌不哭……”

盛长歌点头,心中却越发悲伤起来。

淮英拍了拍她的肩头,“好了,我动身了。”

盛长歌欲起身相送,淮英将她摁住,“没送我,待会真要将我也惹哭了。”

盛长歌一面落泪一面点头。

淮英行到门口处停下脚步,“长歌若是想姐姐了,就吹骨哨,若天佑的凉风够大,你只当我在北漠也能听见……”

话至此处,她泣不成声。

是夜。

“六皇子可算是回来了,主子今日哭了好一场,愣是敷了好几个鸡蛋都消不下肿。”

孟东风本疲惫不堪又听袭兰如此说一时来了精神。

“她人呢?”

文鸢正从里头出来,福了福身子道:“主子在里头呢,六皇子快进去吧。”

孟东风急忙掀开了帘子进屋,见盛长歌正拨动着算盘珠子,案桌上头,高高低低的堆着好些账本。

他行至她身后,夺了她的笔放下,又拉住她的手,温柔问道:“听底下的丫头说你今日哭了,所谓何事?又或者,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惹了你不痛快,你只管告诉了我,我替你去讨回公道,你自己暗自伤神,岂不是让我也难过?”

盛长歌叹息,倒不是因为淮英才如此伤心,只是这些日子心中太过压抑。

压死骆驼的不过也是一根稻草。

她似乎也只是借着一个由头,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将这些日子的烦闷都冲淡了。

“是淮英姐姐,她听到了消息,就往北方去了,若是师傅回来了,我该如何交代?”

孟东风搂住她,“淮玉不会责怪你。”

“可若淮英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责怪我自己……”

孟东风看着她的目光,眼睛还是红肿的,他心疼的用手抚了抚,“若是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就不走了吗?”

盛长歌沉默下来。

她知道京都的日子好过,可淮英是血里带风的女子,她不会拘泥于这样的日子里头。

她要的是,太阳与月亮都悬挂于苍穹之上,她要的是正义。

“如此想,可还难过?”

盛长歌摇了摇头,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显得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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