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人再不是两年之前那个小小的丫头了,盛长歌苦笑了声,瞥了眼昏睡于床榻之上的嗣南。

她的手指拂过自己的脸颊,竟觉得如何模样。

“盛长歌……”她喃喃念着自己的名字,如今她是什么模样了?

本圆润的脸蛋出挑的精致,流畅的面部线条,衬得这张脸越发迷人。

娥眉下的杏眼多了一份沉稳,不似从前那般清澈了。

因母亲是柔然人,如今年岁渐长,她的五官也变得立体起来,眉眼深邃了两分,小巧的鼻梁也挺立了起来。

一张唇生的饱满红润。

微微的一笑,已有了勾人的模样。

整装待发,取了令牌,到了宫门口被拦下,她骑在马上,一身黑衣,厉声道:“瑶光殿嗣南。”

宫内对这位嗣南公子早有耳闻,又因他出资使北方战场上物资充足,所以官家一早允诺他进出宫随意。

众人不敢再多加阻拦,虽是寅时,本应紧闭宫门,却也开了,供她通行。

以至于第二日一早,袭兰文鸢推门而入时,却瞧见嗣南躺在榻上裹着被褥睡得正香。

文鸢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

袭兰没好气的一把扯了那被褥,嘴里嘟囔着:“怎么回事?指不定又是某位人脸皮厚,整日里头惦记着主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冷空气呼呼的往嗣南身上窜,又加上袭兰这张嘴也是个不饶人的,比外头树梢上头的鸟儿还要聒噪两分。

嗣南醒了过来,脖颈处还有些发麻。

他猛然清醒,不顾文鸢与袭兰的阻拦就要往里头去。

“嗣南公子,主子的卧房怎是你可进的……”

文鸢的话还未说完,只看到里屋乱作一团,所有的柜子匣子都被打开来了。

文鸢大惊失色,“这是遭了贼了?”

嗣南低声道:“是贼,还是个大贼。”

袭兰左右不见盛长歌的影子,大感不妙,“莫不是那贼将主子也一并掳走了?这个杀千刀的,若是捉住了一定要千刀万剐才是。”

“只怕是捉不到了,以宫里头顶好的马儿的脚力,这会只怕已经出了京都了。”

二人面面相觑盯着嗣南。

嗣南叹息,一脸哀愁,“六皇子在战场上出了一点意外,你们主子昨夜就出发了,这事对谁也不可提及,你们就说……六皇妃病倒了,要在宫里头养着。”

这么件大事,二人自然是不敢声张了,也只能乖乖听了嗣南的话。

一路往北去,越靠近战场,她那颗心就越发难安,几个月来飞鸽传书的信都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今到了夏日里头,这北边近柔然,白日里头热得烤人,夜里头又冷的冻人。

她一时不适应,竟病倒了。

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因这战火连天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她不敢露财,生了病,也只就近挖了些草药根熬水喝。

那店小二瞥了她一眼,见她递来的布,叹了口气,“我说这位公子,不然请个郎中来瞧瞧吧,你这每日就喝这些东西怎么成?”

盛长歌苦笑两声,有些不大好意思,拍了拍衣裳上的泥土,“没法子,独自出门闯荡,也没什么银两。”

那店小二无奈摇头,“今日还是只要两个馒头?”

她点头。

那店小二又道:“行,公子你上楼歇着吧。”

住的不过是一间放杂物的屋子,里头仅一张能容下她一人的床板,随意铺了一床被褥。

地方虽小,可盛长歌却住的安心。

她心里头不敢忘前两月的事,因才出京都,许久不骑马,没多时的功夫就累了。

找了个客栈歇息,又点了些吃的,因出手阔绰,倒是引起一帮人注意,若不是她半夜警觉,只怕这会早已经过了奈何桥投胎去了。

此事后,她将所有东西都换成银票,缝纫于包袱的夹层,褪去那一身素衣,该换成粗布麻衣,即便是淮玉所赠的峨眉刺她也另收起来。

因那马到底是皇宫里头养着的,自然受不了风霜之苦,没十日的功夫就病倒了,她自知救不了它,只能舍弃了。

不然这会她应该早到才是。

“砰砰砰!”

盛长歌惊坐而起,摸出袖中的银针,“谁?”

“公子,你的药好了。”

她松了一口气,起身推开了门,“多谢了。”

那店小二倒是个心善的,日日替她熬药,倒也勤奋,也不曾低看她一眼。

盛长歌正欲关门,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梯口上来。

“易子城?”

他怎么在这里?

这里虽是天佑柔然交界之处,可这还是天佑的地盘。

盛长歌警惕了两分。

喝了碗,睡下后,夜里出了一身汗。

大约丑时,那只鹰来了。

她一向不动用这鹰来传递书信,边境地方鱼龙混杂,识得此物的人太多,反而容易惹麻烦。

可,一只只信鸽放出去也没个回响,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

好在都是好消息,孟东风平安无恙的回了营帐,如今两方战事僵持不下,好在军队储备军粮等物充足,既要耗着,也是不怕的,正好将士们可以休憩一番。

她松了一口气,听得后头院子里有马匹的声音,悄摸的推开窗打量,是一行寻常打扮的人骑着马停了下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瞧着易子城也去了。

盛长歌心中隐约有些不安,一行人来势汹汹,大有在此杀戮的驾驶,她不敢多想,忙卷了包袱,顺了前头的马,扬长而去。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后头的人。

“二皇子!”

易子城抬手示意他们别追,本搭好的弓箭也放了下来。

“一位故人。”他低声道。

盛长歌打了个喷嚏,回头看去,居然不曾跟上来?

到底是她的运气还是易子城放了她一马?

天佑军营外,一个子中等,皮肤有些粗糙的小子骑在马上,一身的风尘气,此刻看上去脸色苍白,颇为难堪。

“将军,人就在前头!”

盛长歌翻身下马,看着从里头出来的孟东风,彼时他身着墨色的衣衫,因不上战场,也就未穿戴盔甲等物,但在这漫天黄沙处,他的步子有些急促,沙尘在他脚下旋转,显得他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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