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跟师傅说?我这辈子如何心安?”

淮英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傻丫头,我过来时就没想着活着出去,我想,死就死吧,能陪着你一道也是好的,最起码黄泉路上不寂寞,如今看着你很好,我更高兴,只是不能亲口告知淮玉了……”

淮英断了断,苦笑两声,有些措手不及的抹去自己脸上的泪珠,“我这些年过得糊涂,一心只想着为青山复仇,对淮玉多有亏欠。只求你日后告诉淮玉,姐姐也想对他温柔些,和蔼些,可我们这样的人,刀口舔血,心软是把双刃剑,早晚也会死在这上头。”

盛长歌有些急了,外头的人越靠越近,她一个劲儿将手中的剑往淮英手里塞,可淮英不接。

“姐姐,我求你了……”

“你不是最爱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药吗?有没有什么药,吃了可以让我死的不那么痛苦?”

盛长歌摇头,嘴里头喃喃念着,“姐姐,你拿着,你拿着剑啊……”

淮英掰开她的手丢了她手中的剑,扒了身后的峨眉刺,递给她,“你来动手。”

她摇头,下意识的往后退。

易子城带人冲进来,见秦之修倒在地上。

淮英只能一把拉住盛长歌,将峨眉刺抵在她的脖颈处。

“又是你?”盛长安抬手示意众人放下弓箭,“你就一心想要她的命?”

他说这话的时候如此冷漠。

盛长歌全然感觉不到他对于自己的感情。

她或许只是盛长安的一个借口。

一个用来提醒自己还有一丝良知的借口,用她来伪装自己还残存有人性。

易子城示意一旁的人递上弓箭,他拉满了弓,可淮英站在盛长歌身后,挡住了半个身子。

淮英冷笑了声。“是想比比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峨眉刺快吗?”

为了让人不疑心盛长歌,她说话间,真将那刺尖往她的皮肤里头戳了一寸,一时流出了血。

盛长歌知道她下手有分寸,可也疼的皱了眉头。

她想开口提淮英求饶,可话还未出口,易子城的箭毫不留情的飞射而来,正中淮英的手臂。

淮英吃痛丢了手中的峨眉刺,易子城与盛长安二人快步上前来。

易子城将她护住,忙摁住伤口。

她眼睁睁看着盛长安一刀捅进淮英的心脏……

她几乎吓傻了,整个人都木讷住了。

盛长安的手上沾染了淮英的血,他从她的脖颈处扯下那颗狼牙,而后来到盛长歌面前,又戴回她的身上。

语气冷漠的说道:“哥哥给的东西,怎么能轻易送给别人。”

盛长歌低眸看着那颗沾染了血液的狼牙,又看着面前的盛长安,他这个人嘴里究竟有几句真话?

她良久不肯开口。

易子城仔细替她包扎好伤口,温柔说:“没事了,以后你的住处加一倍的兵力,再不会让人溜进来了。”

盛长歌回了他一个笑容,靠进他怀里,拉过他的手,“你今日再赌吗?”

易子城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若不是秦公子护了我,我只怕早死了……”

“秦之修只是昏迷了。没什么大碍。”

“你们故意放她进来的吧?”

易子城随口道:“长安的主意。”

她点头,而后说道:“哥哥他有勇有谋,有他是你的福气。”

他们今日配合默契,盛长歌亲眼所见。

“你身子不就不适,今日又受此惊吓,我让人传医官来给你瞧瞧?”

盛长歌点头,两手抱住易子城,娇弱的说道:“你若是今夜肯陪陪我,那就是我最好的良药了。”

军营里又安静下来,可弥漫在营帐之中的血腥气不曾褪去,一直萦绕在盛长歌的鼻尖。

她强忍着心中的痛苦不去想淮英。

可盛长安将她悬挂于军营之中,夜里也有飞鹰在头顶盘旋。

她本就听觉敏锐,如此对她也是一种折磨。

易子城躺在一侧的榻上休憩,盛长歌抬眸看他,将心中的所有都忍下来。

淮英死的太冤,她似乎是那个始作俑者……

她难以平复,唯有将一切倾注于获取柔然军情之上。

盛长歌半支起身子坐起来,柔声对易子城说道:“我觉得有些冷。”

他翻身下地,“我去让人添些柴火来。”

盛长歌忙将他叫住,“别,你过来吧。”

易子城愣住。

她微微一笑补充道:“我说你过来挨着我就好了……”

易子城走到她身旁来,盛长歌忙挪动身子往里头去,留出位置给他。

易子城躺下来,显得有些拘谨。

盛长歌噗呲一声笑出来。一双眼睛看着他,故作轻松道:“殿下也有如此紧张的时候?我记得殿下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易子城一把搂住她,她低头羞涩一笑,而后靠进他怀中。

“睡不着?”

她点头,“我害怕。”

“有我护着你。”

盛长歌缓缓道:“我害怕的是赵德。”

易子城有些意想不到,“他?”

“他筹谋了许多年,想谋杀皇子,再篡位,若不是在亳州败了,也不会逃到这里来。”

易子城冷笑了两声,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如今手上没有一兵一卒,我用他,不过是因为他身边有个人能替我控制秦之修罢了,秦之修了解天佑的战略,我需要用他。”

盛长歌长叹一口气,抬头看着易子城,“聪明如你,也有想不通的时候?”

易子城有些不解,“此话怎讲?”

“你当真不怕?他如今仅仅凭借一支笛子就能控制一个人,这其中的关窍只有他懂,若是哪日他起了心对殿下你……你可别忘了,他忍辱负重多年。就是为了天佑的江山,这扮猪吃老虎,是他惯用的把戏。”

易子城的脸色难看起来。

“哎,”她长叹一口气,“但愿是我多想了。”

易子城抬起她的脸,严肃问道:“关于他还知道些什么?”

“他在晋州时竟然有本事催眠一群人。让所见之人在不同人眼中生出不同的相貌,他可不仅仅能控制一个人。我自己亲眼所见,所以不得不提醒殿下,这东西说是妖法也不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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