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玉将碗递给她，“来，不烫了。”

盛长歌接过来，明明是往日里最喜欢的东西，如今吃起来也觉得味同嚼蜡。

只吃了一口，又放了下来。

“师傅，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呢？你想去哪里？”

淮玉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傻丫头，当然是你在哪里，师傅在哪里了。再说了，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千两银子呢。想抵赖吗？”

盛长歌露出久违的笑容，“想来我来日做了太子妃也是没办法一时三刻还给你的。不如分期，我每年年关时还你一些，意头也好。”

淮玉点头，又劝说她多吃些东西。

从大漠里回来后，淮玉一刻也不离她左右，她时常觉得心绞痛，偶尔也会吐血，但也隐瞒着，未曾对任何人说。

是夜，边境上雨水不多，如今秋日里，正赶上下雨的时节。

盛长歌推了门出来，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稀稀拉拉落下的雨点出神。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回想起很多事。

这一刻，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她心里头，只将最后一道防线击碎。

她的泪无声的落下，只靠着门框蹲下来，捂着脸雨声痛苦着。

脑子里想起很多人……

初入关雎宫时刁难过她的秋月，死在舒婕妤手里，她亲眼看着那尸身被打捞上来。那是她第一次真切感觉到在宫里头，命如草芥是个什么滋味。

守着宫门的王哲谢霄，死于起火那日，那日孟东风移居瑶光殿，一时风头无两。

后来的春桃，齐眉，死于淑，德二人的权利争执下。

一五为救她，死于刺客刀下。

那也是盛长歌第一次杀人……

宜安寺里，她第一次在武学上崭露头角，第一次和孟东风并肩作战，最起码她不曾拖他后腿……

一幕一幕，从皇宫，到南下。从天佑，到柔然。

盛长歌竟觉得自己身心疲惫。

淮英死了，长安死了。

初见阳光俊郎的少年郎易子城也死了……

孟东风的手落在她的肩上，他替她加了一件披风。

双手将她抱起来，他的声音温柔，“夜里凉。”

盛长歌埋在他的怀中，她私心里觉得自己已无法同孟东风匹配，她曾想成为与他并肩的人，而如今她却觉得二人渐行渐远。

亦或者，她无法再杀害他祖母，弄残他哥哥后，面对他。

孟东风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抱着她，哄着她。

盛长歌哭的累了，她的泪打湿了他胸口的衣裳。

孟东风替她擦干泪水，他缓缓拍着她的肩头，柔声道：“长歌，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她有好多话想问他。

可孟东风开了口，“我们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不必为过去的事所介怀。”

她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声音颤抖哽咽，“你，不再怪我了？”

他轻笑了声，“怪你？不如说我是在怪我自己。祖母去世的那夜，我知道是父皇的旨意，我不傻。我只是在心里骂我自己，为什么不曾察觉到父皇对你说过这些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