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安,你想干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
盛长歌冷笑,他还有脸生气了?她做错了什么?
“主子?主子说过的话就可以不做数吗?主子就可以骗人吗?主子说过奴才是你的心腹,是你最亲近的人!你说你信任我,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如今呢?”
盛长歌抹了一把泪,她看着他。
孟东风第一次从她的眼底看到失望。
她从前会委屈,会喜悦,会害怕,可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
“如果这就是你报复奴才的好计谋,奴才只能为你鼓掌!”说罢,她便顺势拍了拍手,“真是好计谋啊!主子你谋划了很久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从给奴才百解的那一日?你想,就这么折磨她多没意思啊!”
她笑了笑,摊手道:“你得逞了,你高兴了?”
“盛长安!你现在马上跪下给我认错,我就原谅你刚才那番话。”
孟东风也气急了,她那个脑子里头装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他这段时间心里乱的很,尤其是每次看到她时,他的心就“活蹦乱跳”的,他想着借着春桃暂时避开一段日子也许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再者,春桃到底是德妃派来的人,他总得给她点甜头,迷惑一下众人,才能让她露出马脚。
谁知道,他这个“好心腹”这么气急败坏?
“跪下?”盛长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奴才不跪!这不是您说的吗?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随便跪的。”
孟东风捂了心口,果然她是他命里的煞星……
“春桃你出去。”
春桃见二人已经闹到如此地步了,想来以六皇子的脾气,这位小安公公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她忍了嘴角的笑意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你过来!”
盛长歌又往后退了两步,“我不!我以后都不听你的了!”
孟东风叹气,马上就十四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闹脾气。
他也自知是自己突然将他疏离而导致的,是他错在先。
“那你以后想干什么?是不是下一步就打算伙同屋顶上的那位仁兄,将我的脖子抹了?然后搬空我这瑶光殿,你从此拜他为师,你们两过快意江湖的日子去?”
盛长歌听着他的话,也不住的抬头去看。
只见一个人影从上落下到窗前,正是淮玉。
盛长歌本就气着,又见了她这位债主一时更气了,“你这个人有没有礼貌啊!你没看见我们在吵架吗?”
淮玉忍俊不禁,“我看着似乎是你这位主子在哄你吧?”
“淮玉公子你这两日话未免太多了,人设已经崩塌了……”
淮玉缓缓的将窗户合上,“你们两继续吵,不用管我。”
盛长歌咳嗽了两声,又抓了衣袖擤了擤鼻涕,很是随意的走到桌前倒了杯水来喝,完全无视孟东风的存在。
“你在气什么?”
盛长歌嘴硬,“气?我哪里敢生主子的气?”
她踱步走到书桌前拿了春桃抄写的文章来看,果然她的字迹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模样,不像她写出来就是个“乡野丫头”,而且是一顿吃十碗饭,一次扛一头牛的那种。
“为了我教春桃写字?你个男子汉怎么还跟个女子置气?”
盛长歌猛然醒悟,尴了个大尬,她现在可是位公公啊!
她刚才也是被气急了。
可是,现在突然认怂,会不会显得很没有骨气?
“奴才可没有跟她置气,人家是德妃娘娘钦点的贴身婢女,不像奴才是官家发配过来的囚犯。”
孟东风也无奈,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嘴皮子这么利索,怼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蜜饯吃吗?”孟东风转身从匣子里取出一包蜜饯递给她。
她皱眉,一下子想起来上次王哲谢霄被官家下令杖毙的时候,他也说过那样的话,“官家赏赐了些蜜饯,我留给你了。”
所以,她家主子安慰人的方式都这么特别吗?
她是喜吃甜食的,从前母亲在时,日日都会留着甜食给她,后来母亲不在了,她嫡哥哥会留给她,如今还有孟东风……
盛长歌一时又哭起来,原来在她以为自己苟且活着时,其实光始终是在她身上的,只是她从未察觉,因为她已经习惯将头低得太低了,低到都忘了蓝天白云在头顶,阳光也在头顶。
孟东风一时手足无措,“你怎么又哭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男子汉一样?”
明明他才是主子,怎么在一日一日的相处中,他的姿态竟然放的这么低?他的防备竟然全都卸了下来。
盛长歌捂住自己的脸,努力平度着心情。
再抬头的时候,孟东风正看着她,他手里还拿着那包蜜饯。
她正要伸手去拿,孟东风又将那蜜饯举起来,她够不到了。
“主子?您故意的!”
“想听真话吗?”
盛长歌点头,有一刻,孟东风是想说出口的,他得出一个结论,他不是不喜欢女人,也不是喜欢男人,更不是对太监有什么特殊癖好,他只是喜欢这个人,这个站在他面前的人。
他想,不论他是什么身份,只是在那个时候,他在关雎宫的沼泽里深陷时,他拉了他一把。
他还犹记得他因受伤而病在榻上,他拉开匣子,里头明明没了银子,他还是做了个拿银子的动作,回报他以笑容……
他对他,是心腹,是朋友,是知己……
没关系。
有些时候某些这种东西不能太刨根问题,太钻牛角尖。
尤其是,对他而言,小安子是真心对待他的,他不应该伤害一个真正“爱”他的人。
“你信任我吗?”
“奴才当然信任您了。”
孟东风冷笑了两声,“你刚刚闹了那么一场,你觉得我还信任你吗?”
盛长歌恢复理智后,又正常的怂了起来。
“那我们做人也要讲道理的,刚刚那个场面是我的错吗?”
“照你的意思,是我的错了?”
盛长歌的小脑袋瓜疯狂转动,最后得到一个结论,“不是,是春桃的错!”
孟东风又一巴掌打在她的帽子上,“你知道,你还在这里撒泼?你差点坏了我的大事,你不知道有一计叫引蛇出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