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东风瞪了她一眼,嘟囔道:“腿瘸?你才腿瘸,你们全家都腿瘸。”
盛长歌点头,两手将他扶住,“是是是,您是主子,您说什么都对。”
就这样,孟东风由盛长歌扶着回了自己房。
五皇子来的时候盛长歌正在替孟东风束发。
“六弟今日感觉如何?”
盛长歌搁下了手里的东西,向孟东泽行礼,“奴才给五皇子请安。”
孟东风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扶住案桌,作出一副吃样子,才勉强站起来。
盛长歌忙抬手扶他。
“六弟,我们兄弟两能否借一步说话?”
盛长歌是个有眼色的,忙将屋子里的轮椅推过来,搀扶着孟东风坐下,又转身对孟东泽说道:“奴才就在外头侯着,主子们有事吩咐便是。”
“不必,你去准备些吃食过来,”孟东风打量孟东泽的模样,眼底下的乌眼青明显,虽换了衣服,收拾得干净利落,可眉眼之间也难打消憔悴之色,“想来五哥还未用过早膳。”
盛长歌双手垂于两旁行了个点首礼,便退出来了。
本以为云阙已经走了,谁知还在院里等着她。
盛长歌关切道:“你昨夜可是一夜未归,你不怕太后责罚你?”
云阙似乎想通了般,语气轻松了不少,“太后可舍不得,看来做只饲养的云雀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我还有些体面,有点地位。不然,我连你这位好妹妹都保不住。”说罢,还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颊。
话虽如此,可盛长歌依旧放心不下,尤其是在经历昨晚一事后,她才真正有体会,对于宫里位高权重的主子们来说,她们的命如草芥一般,实在无关紧要,要杀要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即便如德妃,为官家养育一女一子,又如何。
“你能想明白就好,我也替你高兴,不过瑶光殿可真容不下你了,你若是再晚了,只怕太后真罚你了。”
“好,我且先回去,得了空就来。”
盛长歌目送云阙走远了,正准备折返回去时,一名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是小安公公吗?”
她点头,“是。”
“御药局的王太医说是有个法子能治疗六皇子的腿疾,只是要个人先试针,奴才想您与六皇子最为亲近,应该是愿意的,所以奴才斗胆来请你。”
她在心里叹气,果然,撒一个谎就得用一百个谎来圆。
“我先去跟我家主子回禀一声……”
她话还未说完,那小太监就将他拉住,“来不及了,这会子就得去,那太医说今日还得去为太后请平安脉,就这会得了闲,您就先随奴才去一趟,六皇子这里奴才稍后来回禀?”
他抬眸打量盛长歌见她仍有犹豫之色,又道:“奴才若是回去晚了只怕要受罚,底下人都说小安公公是最体谅我们这些人的,还请小安公公可怜可怜奴才吧。”
盛长歌没了法子,谁让她是主子的心腹呢,不就试针嘛,忍忍就过去了!
正好瞧见一五率领众人端着早膳进了屋子,盛长歌忙叫了一五。
一五跑来,见面前是位脸生的太监,也多留了一个心眼,“你是来干什么的?”
盛长歌不等他回应,忙对一五说,“这是御药局的,我去替主子试针了,主子若是问起来,你就说完事我就回。你在主子跟前可得小心侍奉。”
“是,我知道了。”
“走吧,我随你去。”
于是,两人离了瑶光殿往御药局方向去。
走至半路,那小太监突然捂了肚子,拧着眉看着盛长歌,“哎哟,哎哟,小安公公,奴才突然肚子有点痛,得去前头出恭,您在……”他顺手指了指另一端的亭子,“您在那里等会,奴才马上就回。”
“我知道路的,我先去御药局也行。”
“不不不,”他忙摆手,“您去了,奴才不在不是还得挨罚嘛!”
盛长歌搓了搓手,“也是,那你快去快回,别耽误了时辰。”
“是!”
盛长歌眼看着他一溜烟跑的没了踪迹,只能踱步往那亭子走去。
正出神,就听见后头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盛长歌一惊,本想回头查看,谁知还未来得及,就被人捂了嘴,一阵熟悉的软筋散味道充斥进她的鼻腔,而后一只黑色布袋子从上而下,将她死死蒙住,后头又上来几人将她塞进一只红色漆金箱子里头,又捆上了麻绳,远远看上去,不过是运送些珠宝首饰或瓷器玉器的箱子罢了。
百花软筋散果然厉害,她此刻虽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可惜说不出话,动弹不得,只能蜷缩在这箱子里头,颠簸之中,耳边听闻一阵询问声音。
“这箱子抬起哪里?里头装的是什么?”
为首的太监谄媚道:“军爷,您也知道三皇子大婚快近,这里头可都是淑妃娘娘下旨送到翰林学士家的,新妇嘛,总得配点好首饰才是。”
那领头禁军并不吃他这套,“打开来瞧瞧。”
“哟哟哟,您好大的官威,这要是瞧坏了算谁的?”那公公说话时手捏作兰花指,手中拿着的拂尘还不忘拍打那领头禁军的胸脯。
那人实在被他恶心到了,连忙挥手,“罢了罢了,走吧!”
“得嘞,谢谢您了,改日我家主子大婚,咱家一定封个大红包给您。”
盛长歌欲哭无泪,完了完了,是三皇子要她死,岂能留她到五更。
上次在宫里弄不死她,这回好了,直接给她运到外头去杀……
又想起孟东风,哎,主子,是奴才没这个福气了,不过一五倒是个好人,又他侍奉,也是好的。
就这样想着想着……觉得两只眼皮沉重得很,该说不说,这驾车的人技术很好嘛,一点都不颠簸,甚至让她觉得舒服,没一会的功夫就睡着了。
是夜,瑶光殿。
“一五!”
“主子,有什么吩咐?”
孟东风摆弄着桌上的棋盘,“小安子呢?”
“回主子的话,小安公公去御药局为你试针去了,还未回来。”
他皱眉,沉重的放下手里的棋子,“一天了还没回来?”
一五转头又想,“说不定去慈明殿也未可知,总之不是云阙姑娘过来,就是小安公公过去的,也是常有的事。”
孟东风咬紧了牙,他不过是装腿瘸,她就这般放肆无礼?
等会回来了定要好好责罚她!
“主子?主子?”
孟东风回过神来,摆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
一五缓缓退出房间,将门合起来。
转头正对上淮玉,被他惊得一跳,“我说淮玉公子,您总是这么悄无声息的,奴才就算没毛病,也得被你吓出毛病来。”
淮玉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抱歉。”
而后推门而入。
“下棋呢?”
孟东风示意他在对面入座,“来,我们切磋切磋。”
淮玉随意坐下,捡了白子,又缓缓道来:“果真如你所料,五皇子在你这里吃了鳖,很是气愤,才回宫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被慈明殿的人传去了。”
孟东风冷笑一声,落下一子,“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替我盯梢就不怕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她可是派你来监视我的。明面上说是保护,实际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些把戏我会不懂。”
“那只能怪她老人家失策了,我与你的情意可比千金重。”
孟东风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看你是人情也要,钱财也要吧?”
淮玉大笑两声,“知我者,东风也。”
孟东风落下一子,淮玉一看,面漏喜色。
“诶,我……”
他忙抓了他的手,“下棋落子无悔,我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