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停住脚步,回头瞥了一眼盛长歌,彼时的她已经吐到全身无力,整个人被那两位大汉拎着。

“来吧,挑挑。”

那两个大汉将她丢在地上,盛长歌被摔的头晕眼花,好半天的功夫都没有缓过来。

“怎么了?盛大公子,您不是连断根都不怕吗?”

盛长歌整理了情绪缓缓抬头,孟东青的脸上倒是带着几分笑意,但看上去却更让她觉得背脊发凉,双腿打颤。

她见那墙上挂着各类刑具,每一件都像是长了獠牙一般,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几乎快要将她的精神击溃。

“三皇子……”她强撑着,“您就这么杀了奴才未免太无趣了。”

孟东青又狂笑一阵,“有意思,有意思!你说说,”他半蹲下来与她平视,“怎么样才算有意思?”

“您就不想知道奴才在宫里这么久都掌握些什么东西吗?”

他的面色一沉,“你威胁我?”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知道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奴才只求三皇子能给条活路罢了。”

盛长歌知道,她进了这,是没命活着出去了。

她还在挣扎,她想,孟东风回来的,再不济云阙也会来。

淮玉是个钱串子,给够了钱他什么都好商量,好歹她现在也是一张行走的“一千两”借条啊!

她只能尽力拖延时间。

“聪明,比你爹强多了。”孟东青突然话锋一转,“你听说了没,你爹死了!听说流放之地接近北边,正好碰见蛮匪,你杀我打之间,不知道被谁咔嚓一刀。”

对于盛长歌而言,盛家除了她母亲与盛长安,已经无人让她心痛落泪。

可如今,她只能又双叒叕搬出她的演技,一阵埋头痛苦,大喊:“孩儿不孝!连爹爹的尸骨都不能安葬……天要亡我盛家啊!”

孟东青见她如此痛哭流涕,又补充道:“这都不算什么,你母亲才叫惨,蛮匪抢了你母亲,哎……好好的一个人,生前多尊贵啊!柳腰桃面的,那叫个标致,也难怪那帮蛮匪如此野蛮了,他们哪里见过如此风情万种的女人呢?哎,估计你母亲被吊在那寨子门,已经风干了。”

盛长歌哽咽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演的那叫一个逼真。

孟东青掏了掏耳朵,脸上有些不耐烦,正回头打量那些刑具时,外头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又退了出去。

“把她拉去和那疯子关在一起!”

“是!”

于是那两大汉又拖了她丢进了牢里。

盛长歌被丢在地上,她仍沉浸在方才的戏里。

其中一人恶狠狠的踹了她一脚,“闭嘴!再嚎我拔了你的舌头!”

她忙捂了嘴,爬到角落里头。

那角落里的人动了动,盛长歌抬头瞥他,一时惊得差点晕过去。

她只看到他瘦的凹陷的脸部一双眼睛只剩下两个黑色窟窿,嘴里啊啊啊的一句话也讲不出,估计是舌头没了。

盛长歌又捂紧了自己的嘴巴。

他似乎在摸索着什么,盛长歌有些懵了,只能将自己紧紧贴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察觉什么。

但很快她就发现端倪,他每往前一寸,都会下意识的侧脸,好像他的耳朵有什么问题,听不真切。

盛长歌低头,瞥见他的“手”。

已经不能叫“手”了,只剩下两个手腕,下半身也骇人,只剩下两条大腿。

她小心翼翼的挪动自己的手,将身旁的稻草揽过来了些。

那人已经近了,他的手腕在稻草上砸了两下,又嗷嗷叫着,因为说不出话,所以这个叫声听着格外折磨。

盛长歌说不怕是假的,她强忍着,生怕他突然“暴走”。

手底下摸到一块小石子,她将它丢到另一头,那人侧耳听了,往另一边去了。

他这一走,盛长歌才看清楚,他的腰上绑着,不,不叫绑着,那铁链几乎和他的肉长了了一起。可想而知他在这里经受了何等的折磨。

他最大程度只能到一侧,这样牢门那一侧有一个小角,无论他如何发疯挣扎,他都到不了。

盛长歌腿软,但一看到他突然转过来的脸是何等的吓人,立马拔腿就跑到角落里。

那人果然扑了上来,好像一只猛兽一般,对着她张牙舞爪。

盛长歌吓哭了,明明知道现在安全了,可她的泪就像决堤了一般。

早晨还在瑶光殿同孟东风打趣,晚上就到了这人间地狱,她的命也太苦了吧!

瑶光殿。

“回来了!”云阙忙开了门,给淮玉奉上一盏茶。

“怎么样?”孟东风也坐不住凑了上来。

淮玉叹气,脸色严肃,“情况不妙,小安子被他们带出宫了。”

云阙听后一时失了力气,跌坐在椅子上,摇头道:“完了,完了……”

“宫外哪个地方可打听到了?”

淮玉将空茶杯递给一五,“打是打听到了,只是那地方恐怕有去无回,我的武功进出一趟都麻烦,去劫狱只怕够呛,大概率有去无回。”

孟东风毫不犹豫吩咐下去,“一五,去取本皇子的剑来。”

云阙听后忙上前拦住他,“六皇子,奴婢感激您如此记挂小安子,只是你身份特殊,且不说出不出得去宫门,就是出去了,你腿上还有伤,只怕……”

“你想小安子活着回来吗?”孟东风目光坚定的看着云阙。

云阙内心挣扎了一番,而后点头道:“奴婢当然想!既然如此,那奴婢祝你们一臂之力。”

淮玉又拿出算盘,“我得加钱!”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这危险系数起码五颗星!”

“你若把她救回来了,本皇子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妻妾成群。”

淮玉大笑,“那敢情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一五又忙递上一套衣服,“主子,云阙姑娘说的对,您身份特殊,即便是去了还是别让人认出来才好。”

一行人准备好上了马车,马车到了宫门口被拦了下来。

“云阙姑娘?这么晚还出去?”

云阙掏出令牌,“太后梦寐,想请云楚姑娘进宫陪伴。”

禁军仍有些怀疑,“这么晚,只怕……”

“狗东西!太后的凤体若是违和,你株连九族都不够!”

“是是是,奴才有眼无珠,快开宫门!”

一行人出了宫门,由淮玉驾车,往关押盛长歌处驶去。

“云阙姑娘,你将马车停到另一头巷子里,待会我们会从那头把小安子带出来。”

云阙握紧了缰绳,“好,你们一定要小心。”

话音落了两人双双越墙进了里头,从外面看这座宅子和平常宅子并无不同,淮玉领着孟东风到了一座假山处,才发现了端倪。

那假山后头有一机关,机关打开是一条通向地下的密道。

淮玉远远的用了暗器将门口的两人点晕了,孟东风正准备往里进时,淮玉将他挡在身后,转过头道:“若真有去无回,你也要逃出去。”

孟东风沉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淮玉拍了拍他的肩头,苦笑了声:“到时候逢年过节,记得多给我烧点纸钱,我在下面可不想再做这个活计了。”

两人在往里进,越来越深入,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已快到入口,淮玉轻声道:“屏住呼吸。”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香点燃丢进去,两人贴墙捂了鼻口,不多时的功夫就听见里面一阵阵倒地声。

两人背对背进去,借着油灯,里面的情况惨不忍睹。

孟东风皱眉,眼神里的焦急显而易见。

“主子!淮玉!”

听闻有声,两个忙朝内跑去,见盛长歌捂着脸,正向两人呼救。

她本迷迷糊糊有些困乏了,谁知又闻到一阵味道,已经着了两次道了,这次她可学机灵了,忙拉了衣裳将鼻口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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