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歌低头,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线,她又转身去弄水,始料不及之间孟东风已经将她圈在怀里。

她本沉到底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飞快。

她现下似乎也体会到了,当时云楚姑娘说她面对许温良许公子的情绪。

“我答应你,一定会带你走出这里,以后谁也不会再给你脸色看,不会再给你气受,我孟东风说到做到……”

很快,盛长歌脑子就清醒过来。

她是奴才,更是一个“太监”。

如果他真如钦天监预言那般,是救主之人,那以后就是皇帝,就是天子。

她以后不过也只是他身边的大公公而已。

若是,她允了他,以后这件事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他的史书工笔上,她不再是忠心耿耿的角色……她会是他的污点……

她不能。

在十四,花好月圆这一夜,她只有一颗心,她将它交了出去,可她永远不能说。

他会和三皇子一样,迎娶一位匹配的女子,这有助于他的“东宫之争”。

她帮不了他。

就算她现在是盛长歌她也帮不了他。

“主子……”她挣出他的怀抱,随之而走的还有他残留于她身上的温热气息。

“奴才听不懂您说什么。奴才很感谢今夜主子为奴才做的一切。”

孟东风有些不可信的退后两步,他以为面前的人与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你不用怕别人说什么,你……”

盛长歌打断他的话,“今晚奴才看着一五倒在血泊之中,奴才慌了神,做的事也失了规矩体统,奴才以后会小心谨慎的,您对于奴才而言,就是主子,或者是师傅。若是说的亲近一些,奴才把您当作兄长……”

孟东风转过头不去看她,“你出去吧,今晚的事……”

她忙补充道:“这些话奴才从未听过。”

孟东风心里一阵苦涩,她还允了他说的“梁上燕”一诗,他苦笑了两声,大概以她肚子里头的那点墨水,压根不知道他当时在说什么。

果然,一直有问题的都是他。

盛长歌回屋后呆坐于桌子前,她看着桌上的砚台,一时失神。

就这样坐着,一直等到外头的天都有些微亮了,淮玉来的时候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的好好的灌汤包。

扑鼻而来的香气将她从失神的状态拉扯回来。

“特意给你留的,京都一品居有名的,尝尝?”

盛长歌道了句:“多谢。”

打开来就见四个面皮如白玉般的小包子,还热着,她知道淮玉的轻功厉害,回来十几里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倒也合情合理。

“吃啊,凉了就没味了。”

盛长歌勉强笑了笑,拿起来两口一个。

的确好吃,她词藻匮乏,都没法形容。

只是,想到从前这个时辰一五都该来敲门了,今天格外的安静呢。

嘴里又觉得没滋没味。

她自问自己,是拿的起放得下的,她是这样的人,只是这一次她需要点时间罢了。

“我已经将一五安葬好了,给他立了木碑,又买了上好的香蜡纸钱。你该宽心一些,我知道你与他关系很好。”

“淮玉……”

“嗯。”

她抬头看向他,目光坚定,“我拜你为师吧!”

淮玉听了差点没从横梁上掉下来,“你若是想学个一招半式护身去找东风,我只是轻功好,要真实打实的切磋一场,我不及他。”

盛长歌一手撑着脸,“主子教我读书写字已经很受气了,再说了他不是还有腿伤在身嘛!一个文,一个武,我觉得可行。”

见淮玉仍然不搭话,她拉开抽屉,“我就这么点身价了,你自己看着拿吧!若是不够,你就在那欠条上补上就行了。”

淮玉一跃而下,凑近她,“喂,盛长歌,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贪钱?”

她偏过头,不去看他,“那你干嘛不答应?”

她灵光一闪,拍了拍桌子,“抓贼抓贼偷井盖儿的贼,啊哈!”

淮玉忙捂了她的嘴,一脸无奈道:“你就没点新招了是吧?”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淮玉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怕了你了还不行?”

盛长歌得意一笑,起身锤了锤腰,往榻边走去,“那就多谢盗圣哥哥了,等我好好补一觉,明日我们再练!”

似乎那晚一事就真的没发生过一般,盛长歌如同往常一样在孟东风身边侍奉他,得了空闲孟东风教她读书写字,与平常无异。

她得了空想想,这样也好。

日子总是这样一天天往下过的。

“淮玉,你有没有觉得最近云阙很奇怪啊?”

她正在写字,淮玉立在书桌旁替她研磨。

“淮玉?”

“练字的时候要专心。”

盛长歌搁下手里的笔,“这下可以说了吧。”

“没注意。”

她又好奇心驱使询问道:“那宫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只是江湖上……”淮玉忙住了口,上次孟东风已经找他促膝长谈了一宿,让他不能再给盛长歌灌输江湖上的事了。否则这座小小的皇宫该管不住她了。

“有什么风声?”

他戳了戳她的额头,“写字去!”

“淮玉,你给我讲讲,让我也了解了解江湖嘛!”

“一天到晚把这两个字挂在嘴上,你知道什么是江湖吗?”

她摇头,她就是好奇心而已,怎么淮玉又开始讲道理?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她皱眉,“那像你这么说,我现在不就在江湖?”

“对,聪明,所以以后别向我打听江湖上的事了。”

“好啊!我就知道我出门的功夫,你又在挖我的墙角!”

孟东风从外头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他随意的搁在桌上,转头看了看盛长歌。

盛长歌见他的视线过来,忙避开,继续埋头写字。

“你可是冤枉我了,我这是开导她。”

孟东风递了一杯茶给淮玉,“是吗?”

“别说她了,咱们俩上次下的那棋还未下完吧!”淮玉忙将话题转开。

孟东风见她的视线时不时的打量食盒,轻咳了两声,“把我让你抄的书抄完了,这食盒就是你的了。”

盛长歌一听立马来了劲儿,不就是写字嘛,现在已经难不倒她了。

再见到云阙都是重阳节前后的事了,她正去内务府领布料,见云阙从另一头过来,忙迎了上去。

云阙见她,脸色立马焦急,将她拉到假山后头。

“云阙,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自从中秋后,你都快走一月有余没来找我了?遇到什么麻烦了?”

云阙看着她刨根问底的模样,又笑了起来。

这让盛长歌更急了,“你别光顾着笑,你有什么事,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不是说,你把我当好妹妹嘛,好妹妹就是这样的?那我不做了!”

云阙又捏了捏她的脸,“我看你的日子过得很惬意嘛,才一月有余未见,你看你长得越发圆润了。”

“我这是关心你,你怎么反而吐槽起我来。”

云阙拉了她的手,又伸出头将四下打量了一番,“我这是为了你好,上次出宫一事后,太后就……而且,太后近日和五皇子走的近,好几次我进去奉茶,都听话里之意提及六皇子,我想暂时避一避,若是我们关系太过亲近,以后只怕太后会提防我。”

盛长歌仍不下心,“太后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好歹我也服侍她这么多年了。太后不会这么狠心的。以后若是有事,你就写信给我,让淮玉给我。我听淮玉说,近日来你的字可大有进步,还跟着他学了一招半式。”

两人许久未见,一时肚子里的话都说不完。

“长歌,我不能多留。你要好好保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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