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较深,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六皇子平日里要注意这手不可使力,要小心养护。”太医说起来也是连连摇头,叹气。
盛长歌觉得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是皇子,腿瘸了不说,现在右手也被砍伤了。
“多谢。”
太医拱手行礼,“微臣也只是尽本职而已,”他转身对盛长歌道,“还请这位公公同臣去取药吧。”
盛长歌跟在那太医后头,举了把伞,替他挡雨,大家都是为主子做事,可是人家好歹是个官啊,所以她举了伞替他遮挡得严严实实,自己的背都湿透了,衣服贴在皮肤上,待有凉风吹来时,也经不住连连大了两个喷嚏。
雨后青石板更加光滑,她不敢分心,只低着头走路。
耳边又传来那太医的叹息声。
盛长歌一颗心放心不下,忙问道:“张太医莫不是我家主子什么好歹?”
“六皇子这手恐怕也不行了……”
她心里自然有数,但面上表现的极为震惊,说话间还带着几分恐惧,“那张太医你可有什么法子?你是不知道,自从我家主子腿瘸了以后,但凡他有不顺心,不如意的地方,对我是拳打脚踢……若是让他这手也不中用了,他不得把我碎尸万段啊!”
说着说着,盛长歌就捂脸大哭,又连忙跪下来,恳切的求他,“若是张太医你有法子,你就指条明路给奴才,奴才也不至于落得尸骨无存。”
他的目光带着几分狡黠,眼珠子左右来回转动,嘴角得逞的笑容未免也太过明显了,盛长歌心里翻白眼,就你这个演技水平,也就幼儿园毕业吧,不能再多了。
“办法嘛,也不是没有。”
“要多少银子?”
他忙皱了眉,“你我都是好人,提钱多俗,”又忙凑上来问道,“你有多少?”
“就这么多了。”
他一把抓过她的钱袋,放在手里掂量了两下,又摇着在耳边听了听,颇为满意的点头。
“好,你放心这个法子一定惯用。”
说话间他忙领了盛长歌进他的屋子,“你等一下。”
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又将那银子倒出来搁在桌上借着烛火好好看了一番,半晌过后才心满意足的收起来。
他从匣子里拿出一包手掌大小的药包,又另外抓了一些药房上头的药,递给盛长歌。
“你每次熬药的时候给他放上一点,他不但不会痛,还会觉得身心舒畅,不到不会打你,还会对你重重有赏,到时候甚至还得求你办事。”
盛长歌虽听的云里雾里的,但还是满脸笑容的接过来,“多谢张太医了,你放心今日的是我小安子记着,若是真有重赏的那天,我定然不会忘记张太医今日出手相助之情。”
盛长歌拿了药折返回来时孟东泽已经走了。
她四下打量确认没有人跟着她回来后才进了屋子。
孟东风正拖了那黑衣人出来在审问,不过看他的脸色似乎进展不佳。
“药拿回来了?”
盛长歌点头,搁下药,又取了银针扎在那黑衣人哑门穴上,才敢开口讲话。
“那张太医似乎故意引我上钩,我也将计就计,给了他点好处以后,他给了我这包东西。”
盛长歌小心将那包东西打开,见里头是些粉末状的东西,还未搅匀,只见有五色。
孟东风忙将她拉至自己身旁,面色沉重,“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朗。”
盛长歌不解。
孟东风拉了她坐下,又细细说与她听。
原来这天下也不是第一天就是他孟家的,再往上到他爷爷那辈,他爷爷只是个在战场上负责生火做饭的小兵而已,虽有一身武艺,可不得重视。
那日大战,别人在前头冲锋陷阵,浴血杀敌,他不得上战场,又见那士兵将他好不容易做的炊饼跌落一地,他也忙跟了上去,在后头捡。
后来越走越深,阴差阳错之下,取了敌国一将军的项上人头。
据民间不正经传说道,他爷爷是个脑瓜子一根筋的人,看上去五大三粗,其实就是个憨憨。
那将军夺了他的炊饼,丢在泥地上,又对他好一阵羞辱,他忍无可忍当场拧断他的脖子,而后补了句:别动我炊饼……
他也名声大噪起来,也被长公主看上。
后娶了长公主做了驸马,其实他爷爷没什么大志向,人也豁达。
进了长公主府的时日里,他整日也就是养养花,喂喂马,做做饭,缝缝衣,可是奈何媳妇一心只想搞事业。
长公主想起势造反,所以便利用五石散瓦解朝廷势力。
上有好之,下必甚焉,在朝廷大官员的带领下,小官员也开始吃五石散,接着慢慢是皇族成员也开始食用五石散,
最后长公主的哥哥也就是当朝皇帝,也信了道士的话,说这东西能延年益寿,他每每吃也确实觉得身体舒爽,精神渐佳。
如此一来,没多久的功夫,曾经雄霸中原的帝国就此覆灭。
长公主推了驸马,也就是孟东风爷爷上位,才有了今日的天佑国。
天佑刚建那日,皇帝登记大典,他爷爷就下了第一令,“销毁五石散,有识者遇此方,即须焚之,勿久留也”。”
所以,这种东西怎么会跑到一个小小太医手上?
“只怕这东西不是普通人能弄来的。”盛长歌又细想她去寻太医时的模样,似乎见他与五皇子身边的公公交头接耳在商议些什么,莫不是……
“若真是五皇子,他竟然下如此狠手。”
盛长歌觉得背后一凉,果然皇宫中,最危险的地方不是后宫,而是东宫之争。
如今腹背受敌不说,官家还动了杀心,盛长歌一时觉得无望。
“别怕,我们这么机灵,岂是他们害得了的?”他还是满脸笑容的安慰她。
“这五石散先放一边,既然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日后提防着就好了,先解决这个人。”
盛长歌拔了银针,他脸上紧绷的神色立马松弛下拉。
“你别慌,不过是不想你听见我们讲话,所以封了你的听觉,不会影响你。”
那人转过脸去,只装没听见她的话。
她咳嗽了声,从袖口出摸了针,一个转身插在孟东风脖领处,孟东风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满脸震惊,但已经来不及反应,就倒地不起了。
那人也被此举吓到了,忙往后摩,挲,着退到墙角。
盛长歌上前行了个抱拳礼,道:“在下天残派上官云湛关门弟子,桃夭夭!敢问阁下是否是我同门?”
那人的脸色有些起伏不定,但仍然不肯开口。
盛长歌忙转身去给他倒水,路过孟东风时还不忘补上他两脚。
“你先喝口水,我不确认你的身份是不敢放你的,我在此处潜伏为了最终的胜利,若是自家兄弟,那正好替我给掌门带个信,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正在等他下一步指示。”
“我并未听说上官先生有关门弟子,更何况还是女弟子。”
盛长歌拍了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兄弟,你是第一天闯荡江湖吗?关门弟子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摇头。
盛长歌又开始一本正经的忽悠他,“所谓关门关门,就是关起门来悄悄的教,大家都不知道的,你说大家都不知道,凭什么你知道。”
他被绕的云里雾里的,几乎相信了。
“今夜我们都是依照三皇子计划行事,假意刺杀皇帝和各位皇子,实际上是想除掉六皇子,不曾想居然被五皇子钻了空子,让他给端一锅端了。”
盛长歌忙解了他的绳子,“你快些走吧,我留下来处理他的尸体,你回去复命,就说这人是你杀的,想来掌门同三皇子定然不会怪你。”
盛长歌给他开了门,“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