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众人一阵唏嘘之声,也不管大理寺卿的脸色,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六皇子不会吧?他腿不是瘸了吗?况且手臂还有伤。”
“六皇子虽脾气暴躁,但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吧?”
“对,之间那个春桃大家还记得吗?那长得是粉雕玉琢的,那小腰走起路来,扭得可真叫人看了都腿软。结果呢,人六皇子不为所动。”
“你怎么知道?也许他就是道德败坏,心理有问题,”
小宫女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又抬头哭得梨花带雨一般,对大理寺卿说道:“奴婢绝对不会看错,那人跑起来就是一瘸一拐的,而且我亲眼看见他右手臂有伤,小菊为了自保还拿了砖头砸了他伤口!”
大理寺卿忙将她扶起来,因为指挥使一事,他本就对孟东风多有怀疑,如今又加之这么一件事,他心里更觉这位皇子身上藏有大秘密。
于是吩咐手下的人一定要小心看护好这位小宫女,而后领了官差往瑶光殿去了。
盛长歌正从屋里出来,远远的就瞧见来了人,一看前头大理寺卿的脸色就知道是来者不善。
她忙搁下手里的东西,小跑进屋里。
“主子,主子,大理寺卿来了!”
孟东风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盛长歌心里想,还真是“皇子不急急死小公公”。
“早就知道他会来,紧张什么。”
“主子,你要知道若那人真想将此栽赃给你,你这次就脱不了身了!”
孟东风缓缓搁下手里的笔,他抬眸看向盛长歌,语气之中颇有些遗憾,“你以后给一五烧纸钱时,别忘了多给我烧点。”
她忙捂了他的嘴,“不许胡说。”
“长歌。”
他第一次这样温柔的唤她的名字,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是这么好听的。
“就算我躲过此劫,也不会活到南下回来,不是吗?”
他看向盛长歌的眼睛里是有些湿润的。
“舅舅秦氏一族,为陛下鞠躬尽瘁,以为能扶我登上东宫,可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当今陛下的好计谋。他故意赐我瑶光殿,引我舅舅一族为他卖命。我们这些儿子也好,妃子也罢,乃至当今太后,也不过是他巩固江山的棋子……”
他摩挲着她的脸,一双眼直盯着她看,好像要把她的模样深深地刻进脑子里一般。
“长歌,我是真想过,以后做个好太子,等陛下西去后,做个好皇帝。到时候你曾说过的大同天下,太平盛世,指日可待。可你瞧见了,纵使如三哥机关算尽,又如何。我们的命都在陛下手里……”
盛长歌一时脑子懵的一片空白,他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不再称呼他为父皇,甚至不说他是官家。
他叫他陛下。
他心里对这个九五之尊该是如何的失望。
“主子,你要振作起来,只要时间未到,我们就还有机会?不是吗?”
话音刚落大理寺卿就掀了帘子进来,盛长歌忙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转过背抹干净眼泪。
“奴才给大理寺卿请安。”
“微臣给六皇子请安。”
“六皇子想必也知道微臣此来的意义,请吧!”
孟东风抬眸看向大理寺卿,“不知。”
大理寺卿沉了脸色,冷笑两声,屏退左右。
“六皇子,即便你不说,我也能查个水落日出,到时候连带我姐夫的死也会真相大白!”
跪在一旁的盛长歌幡然醒悟,难怪啊,德妃娘娘的亲弟娶了大理寺卿夫人的姐姐,所以他们是连襟。
难怪云阙之前说五皇子还有大理寺卿的支持,感情是这么一层关系。
孟东风依旧不回应,只抬着一双眼看着他。
他气红了脸,怒吼道:“你别以为你不开口我就拿你没办法,到了大狱里头有的是办法!”
他淡然一笑,道:“‘考掠五毒’,‘泥耳笼首”,‘捶胁签爪’,‘悬发熏目’不知道大人你准备用哪样呢?”
“你……”他怒指着孟东风好半晌的功夫说不出话来。
盛长歌只恨自己眼瞎,初见他时看他年纪轻轻,长得倒是仪表堂堂,不曾想手段竟然如此狠毒。
她心中不忿,忙道:“敢问大人要捉拿我家主子有何证据?”
“昨夜遇袭的宫女中有一人亲眼所见,那蒙面人瘸腿且右手臂受伤,身高体重都与六皇子相仿。”
“大人也说此人蒙面,只体型相仿。这天底下体型相仿的人众多,大人如何肯定是我家主子?眼见未必为真。还请大人明查。”
大理寺卿从怀中取出一块白布,打开来,扔在孟东风二人面前,质问道:“六皇子可认识?”
盛长歌正欲拉他手,让他别开口,谁知他脱口而出,“是我的衣裳,曾在三哥大婚之日穿过。”
大理寺卿仰天长笑,“哈哈,你也听见了,他承认了,这可是放罪现场的证物!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盛长歌抬头对上他的眼,字字恳切道:“大人,这是栽赃是陷害!”
他并不听盛长歌辩解,招呼了人进来就要将孟东风带走。
盛长歌忙扑到他面前,以身将他护住。
“大人!我家主子的腿压根就……”
“盛长安!不可放肆!”
不等她说出真相,她就被孟东风给吼了回去。
“大人,昨夜我家主子并未外出,我与瑶光殿众人皆可作证!”
“是吗?”他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那本大人就将一干人等押来审问,让你心服口服。”
说罢,便让底下的差役将瑶光殿上下宫女太监聚集到一屋。
“本官来问你们,昨夜谁可以作证,六皇子并未外出?”
底下窸窸窣窣了一阵,那大理寺卿又拍桌子,“肃静!一个个说!”
“回大人的话,奴才们昨夜睡得早,不知道……”
“回大人,奴婢并不在六皇子身边服侍,所以不知六皇子取向。”
“大人若真是要问,还得问小安公公,她素来与主子亲厚,是主子的心腹。”
大理寺卿颇为满意的点头,转向盛长歌道:“小安公公,您听见了吧,你可是六皇子的心腹,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你说的话恐怕不足为信。”
“来人!将六皇子好生捆绑了带走!”
盛长歌不依,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将那来的差役们一个个推开,“别过来!我家主子是被冤枉的!大人你这是公报私仇!”
大理寺卿冷了脸,并不想与她纠缠,挥手示意几人捆绑了孟东风。
盛长歌不依,但她一个女子,哪里招架得住,没多时的功夫就被掀翻在地,几人上来,摁手的摁手,摁肩的摁肩,她已经无力反抗。
“主子!你说话呀!你是冤枉的!为什么呀!”
她的话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怒吼出来的,带着几分哭腔,让人看的不禁鼻头发酸。
孟东风倒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大约是对官家寒了心,不想再为自己辩解一两分。
“小安子,早些打算吧……”
这是他出瑶光殿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此事还没明了,过了午时后不知又从哪里传出来的各种闲话。
“你们都知道三皇子不行吧?可是那三皇妃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
“怎么会!她可是京都第一才女,应当洁身自好的。”
“你还不知道,听说她与瑶光殿那位的关系不正常,重阳节前她还亲手做了花糕给那位,还做了个香囊,怎么她不给五皇子送,不给淑妃娘娘送,偏生给那位?”
“诶诶诶,你这么说起来,我倒是想起来,她时常让身边的陪嫁丫头,去御药局配一些消淤祛肿的药……”
“你的意思是,瑶光殿那位有那种倾向?”
“对嘛!因为现在他得不到自己嫂嫂了,就对我们这些可怜见的宫女动了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