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请大师先为朕驱邪吧!朕颇为难受!”
“是!”他起身,“端碗水来!”
五皇子忙吩咐下去,不多时的功夫就端上来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又指着空气里,乱挥舞一阵,又道一声:“定!”
而后喝了一口水,朝着纸喷出去,“显形!”
可是那纸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盛长歌捧腹大笑起来,五皇子只觉脸上无光,上前来不由分说就给了她一脚。
盛长歌吃痛,可依旧忍不住笑。
官家皱眉,脸色铁青,正准备发话时,她蹒跚的爬起来,从怀中摸出一张纸,端过一旁的碗,喝了口水,道一声:“定!”
她将纸张转过去,“大师,你看看这是不是您找的鬼影?”
那大师脸色大变,手指着盛长歌气的说不出一句话。
不过是掉包的功夫,她师傅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盗圣,对她而言也是轻而易举。
她一把抓了旁边的碗,摔在地上,一时碎片四溅,“听说你把这鬼定在碗里以后,摔碎了干嚼下去?那就给我们表演一个吧!”
“你这个小公公如此撒泼!看来我是救不了官家了!”
他话音刚落,云阙就从外头进来,“给官家,五皇子请安。云阙此前来是向官家言明,您身体不适,几度梦魇,乃是这屋中的焚香所致。”
苏伯贤听罢,忙扑通跪倒在地,“陛下,不可能这些香都是老奴亲自去取的。”
“苏公公,奴婢也没说是您动的手脚,只是这香在您去拿之前,也许就不对了呢?”
五皇子坐不住了,“云阙,你为了给这个小公公开罪,胡乱说可是要杖毙的。”
“五皇子,云阙姑娘家里是世代药商,她本人精通药理,对香料也颇有研究,若是陛下不信,可以立马宣宫中擅制香之人来询问一番。”
果然如云阙所言,门外头的禁军进来,准备已经被吓傻的大师带出去。
五皇子仍然心有疑云,他瞧的真切,怎么就是假的呢?
他一把抓住那大师的领口,“你说,是不是那个小公公威胁你?”
那大师早就没了先前的气派,整个人似乎矮了一大截似的。
他忙求饶道:“五皇子,我就是变个戏法,混口饭吃……”
盛长歌冷哼一声,“您可别侮辱人家变戏法的了。”
他仍然嘴硬,“我这就是变戏法。”
“那你能从这面墙钻到外头去吗?”
“我能从桌子底下钻过去。”
“那你能把这碗变没吗?”
“我能把碗里的饭变没。”
孟东泽知道自己被耍了,又见官家脸色难看,他忙跪下请罪,“父皇,是儿臣的不是,一时情急,为了给父皇治病,竟然被这个江湖骗子给蒙蔽了。”
官家也甚感疲惫,不愿多说什么。
“罢了,你也是好心办了坏事,此事错不在你。回去吧。”
孟东泽忙磕头跪安。
苏伯贤又让人撤了屋子里的香薰,推开门窗透气,云阙带了清神的药给官家服用,不多时的功夫,就肉眼可见他精神头好了不少。
官家摆手道:“都下去,朕要同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安子好好聊聊。”
云阙有些放心不下,临走时还叮嘱她,“谨慎说话。”
她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云阙才随苏伯贤离去。
“你是为了东风?”
“是。”
“朕现在承诺你,保你不死。”
“奴才为的是主子的清白,不是奴才自己的命。”
官家沉默了半晌,“你要知道,论起来,你们两人应该算是仇家。”
盛长歌跪在地上身子深深的磕下去,不敢抬头,“主子他本有机会取了奴才的性命,可他没有,陛下,主子他是个良善之人,陛下还不曾真正了解他,何须为了梦魇而判了他死刑。”
“帝王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岂能说收回就收回。”
盛长歌又再次恳求道:“陛下,请以南下归来为期,若我家主子还不能解陛下心中之怒火,奴才一定会按照苏公公的指示照办。”
官家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水,他的眼眸低沉的落在面前这位小公公身上,心情很是复杂。
“能不能等到南下就看他的造化了。”
盛长歌一喜,忙道:“陛下你知道此次凶案的凶手不是我家主子!”
“查案是大理寺卿的事。”
盛长歌心想,他既然如此说,就说明对主子还是动了恻隐之心,要保全主子的性命,已有回转余地,又忙磕了三个响头。
“罢了罢了,折腾了一夜朕深感疲惫,你且退下吧!”
盛长歌行了礼出承明殿,一路上笑容满面,几乎是用跑着回瑶光殿。
心里的石头落下一大截,她此刻的步伐轻快的不像话。
还未到门口,云阙就迎了出来。
“成了?”
她点头,又摇头。
云阙懵了,“这是怎么个意思?”
缓了缓气,她才开口道:“官家说以南下返京为期,若是主子表现得好,他就会收回之前说的话。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如何证明御花园一案与主子无关……”
云阙拉了她的手,盛长歌惊讶她手里皆是汗,她沉了脸色,咬着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目光变得坚韧起来。
“也不是全无法子……”
盛长歌满脸不解的看向她。
“若是六皇子被关在里面,外头仍有此类案件发生呢?”
盛长歌会意,忙道:“不行!我就算救主心切,我也不能赌上你的清白!”
云阙忙拦住她,“长歌,长歌你听我说,这是最有力的办法了!我是太后身边的人,她有意将我许配给五皇子,那我就是将来要做侧妃的,只有我出了事,才能引太后出面,就算背后栽赃陷害的人想出面将此事抹平,也困难,六皇子自证清白的机会就更大。”
盛长歌依旧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件事一定还有其他的法子。”
“长歌!”
她泪目,“难道我要救主子,就得牺牲你吗?”
她搂过她,抱在怀中安慰道:“什么牺牲不牺牲的,我为你,也是为我自己。”
盛长歌抬头,两颗晶莹的泪珠滚落,“我不懂。”
她盈盈一笑,用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目光颇为宠溺,“傻子,你想想我若是没了清白的身子,五皇子还会娶我吗?”
“可,可宫里头的流言蜚语就能把人淹死!”
“我没事……”她的目光眺望至远处的宫墙,“我都打算好了,等救出你家主子了,等到你们南下,我就去求了太后,到时候我身子不洁,不便侍奉她,我就回亳州老家去。我想,到底我在她跟前这么多年,她不会让这些话传出宫去,否则她面上也无光,到时候我回了家,那还不是天大地大?”
盛长歌的手搅动着衣服,“我有个好法子,你不用破了身子也能隐了这守宫砂,到时候回亳州了,你还是个处之之身,还能婚配嫁人,过那种一世一双人的日子……”
“说来听听,”她的脸上带着笑容,替长歌理好脸上的碎发,“我就知道我的长歌最机灵了。”
“月疏姐姐是五毒教的教主,她肯定有什么药可以隐了你这守宫砂!”
“欠了她的人情日后怎么还?”
盛长歌将头靠在她肩头,两人坐在台阶上,看夕阳落下,“这就交给我师傅好了!”
是夜。
风吹树,摇曳的树枝乱颤,乌云闭月,微雨落。
白月疏从一小瓶子里头用银针取出粉色粉墨搁置于云阙的守宫砂纸上,不多时的功夫,那粉末化水,一会就将那守宫砂隐了。
她又接过长歌递来的水盆,往里头放了另一种药水,对云阙道:“请云阙小姐宽衣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