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家都是女儿身,可云阙仍然有些害羞,白月疏这句话一出,她便红了脸颊。

脸上的红斑还未褪去,但仍然可见她一对杏眼透着娇羞的光,烛光在她的脸颊上跳跃,盛长歌第一会知道,原来有些女子的动人之处并不在于皮囊。

“这水里我搁了药水,待会我会模仿鞭子抽打在人身上的长度来涂抹,不多时的功夫你便会觉得抹药之处隐隐刺痛,看上去就如受伤一般,不过不用担心,服了解药以后就会完好如初,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云阙微微行了个屈膝礼,“白姑娘恩情云阙记下了,若是将来有用的上沈家的地方,云阙自当竭尽全力。”

“沈家?”白月疏一惊而后笑容越发喜悦,忙拉住她的手追问,“你是沈家嫡女,你闺名唤作什么?”

“青蕊。”

白月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让长歌两人更疑惑了。

她好半天才缓过来,看着云阙柔声道:“弄了半天竟然是一家人。”

“一家人?”云阙摇头,“我家与五毒教并无往来,也同白家并不相识,想来是同名让月疏姑娘误会了?”

“怎么不是一家人,我家夫君还未继任教主之位时,爱游历天下,路经亳州,遭了那天残派的暗算身中剧毒,而解这毒最关键的药材,只有你们沈家有……”

云阙凝眉,“可我父亲一来不参合江湖之事,他做药材也为天下百姓,二来也不与皇商合作,究竟为何他破了例?”

“教中的人三番五次上门求药,你父亲自然是不同意的。眼看我夫君时日无多,那日他便亲自前往,以示诚意。在你沈府门外顶着大雨愣是跪了一夜,你父亲无奈,只能请他进府,但仍未松口药材一事……”

两人坐下来,长歌见她们正聊的兴起,想来是要耽误些时间的,便奉了茶水上来。

“后来,我那夫君说,若是今日没有福分,死在你们沈家还请把他焚了,若是这毒会因人腐烂而扩散,他岂不是成了罪人。而后你父亲又派人多方打听,才知道,我夫君虽是**的人,可途径之处所行皆善事,天下皆知,五毒教虽为**三大家族之首,却得天下人之心。你父亲如何能不救?”

盛长歌在心里不禁佩服起这位仰星沉来,按照她淮玉师傅所言,他是位出尘的人物,那与白月疏相配岂不是天作之合。实在登对,终究是她师傅不配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我当时已经入宫,后来母亲曾在信中提及过,只说救了位该救的人,我心想,他们一向是心善的,也没过问,不曾想竟是教主。”

盛长歌也听着有趣,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只是,月疏姐姐,你好歹也是捕头,而且还是天下第一女捕头,怎么就……”

“你觉得我应该嫁位大侠?或者什么破案奇才?”

云阙长歌连连点头。

“仰星沉那样的人物不算大侠吗?”

“算倒是算,不过……”长歌未再往下说。

“不过他是**的?”

两人又点头。

白月疏如今想来面上还带着春风般的笑意。

回想至几年前,初春,白府。

“我都说了我不嫁人!不嫁人!你们二位省省心行不行!”

正窝在躺椅上听戏的老爷子,忙起身,挥手将那几位唱戏的人打发了下去。

忙走至白月疏身旁,压低了声音道:“我说姑娘,这是什么体面事吗?你这样大的腔调,生怕外头的人不知道?”

白月疏行至桌前,端了茶壶就着壶嘴就喝起来,没一会的功夫,壶就见了底。

一旁的白夫人见她如此粗鲁的模样,忙用手帕挡了脸,心里哀叹,她与她姐姐都是打一个娘胎里头出来了,怎么大姐姐就温柔似水,大家闺秀,小妹妹竟是如此……

哎……

或许本是男儿命,奈何生做女儿身罢。

“你看看!你看看!哎呀,你看看这个样子!”

白老爷气的直拍大腿,“我求求你,当爹的求求你了,你相亲就相亲,你卸人家两膀子算怎么回事?”

白月疏坐下来随意翘起二郎腿,那白夫人忙上前将她的腿掰下来。

“那我那套刀法使出来,我就收不住了嘛!谁让他贼眉鼠眼的,还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卸他两膀子算好的了。”

白老爷一拍桌子,震得母女两一激灵。

“我给你说,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把你这个捕头给辞了,我看你也没办什么大案子,一个女孩子家的成天在外头抛头露面算什么本事。要是实在没有合适的,那就招一个赘婿也行,我们白家养一个人还是养得起的。”

“我不!”

“你再说一遍!”

“我就不!”

“好啊你,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是吧?我看你是马不知道自己的脸长,驴不知道自己的皮厚!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说罢,白老爷就抓起放在一旁的鸡毛掸子,上前去就要动手。

白夫人忙上前将他拦住,又回头对自家女儿说道:“你就服个软,非要惹得你爹动怒,待会身子气出个好歹怎么办?到时候谁出医药费?”

“嗯?”白老爷瞪了一眼白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这是担心你的身体。”

“担心我的身体,我看你是想给她……”

两人再回头寻白月疏时,她早已经挎了刀出门去了。

“有人抢劫啊!官爷官爷救命!”

才出白府还未出巷子,前头就慌不择路的跑出来一个中年男子,将白月疏拦住。

“哪里?”

“就……就在前头,来了个大贼,在邱员外家喊打喊杀的,把他牙都给打掉了,可怜邱员外,人家就指着这两颗牙吃饭呢!”

白月疏冷了脸,“敢在我的地盘上偷鸡摸狗?我看他是活腻味了!你往前带路!”

说是带路,可是越往前走越不对劲,白月疏心想,大约是来寻仇的。

只是这会要是动起手来,难免伤了百姓或是砸了别人的摊子。

于是也就将计就计,跟着他一路出了城门,到了废弃的城隍庙处。

“你的人呢?都叫出来吧!”她拔了刀,转动了两下脖子,“正好,姑奶奶我一腔怒火没处撒呢!”

那男子一吹口哨,就从庙里头出来约莫十七八个大汉,或拿长枪,或拿双刀,也有拿木棍的,层次不一。

“额,真不是我嘲笑你,你在哪里找的这些杀手,挺……挺有意思的。来吧,放马过来。”

她话音刚落,就觉一股清风从后而来,她还来不及回头,一道身影就从身旁擦身而过。

好似轻风一般,行云流水的穿梭在那人群之中,只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便全部倒地不起。

那人开了口,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只是一些让你们动弹不得的毒而已,若是你们以后再找这位姑娘的麻烦,可不止如此了。”

白月疏举了刀指向他,语气之中颇为不满,“我说这位兄台你从哪里冒出来的?谁让你抢我人头的!”

他缓缓回过身,白月疏惊得手里的刀都险些没拿住。

他眉骨突出,剑眉入鬓,那双眼睛清澈仿佛有星辰一般,带着浅笑,眼角眉梢也如此温柔,三月春风都不及。

他的脸型消瘦可有棱有角,透着几分温润如玉。

多一分太浓艳,少一分太寡淡。

他好像她从前在那些画册子里头才能见到的男子,白月疏一时傻了眼。

他缓缓行来,身后有恰到好处的风吹起他的衣襟,谪仙?

白月疏心想,九天之上的谪仙也就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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