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生了炭火,暖如春日一般舒适,加上喝了药的缘故,盛长歌这一觉很好睡。
直睡到日上三竿还未起身,孟东风下了令,让她好生休养着,也就无人来打扰。
云阙是同淮玉一起来的,淮玉哪里顾得上规矩体统,一听他的好徒儿受伤了,推门就进来了。
惊得盛长歌从梦中坐起,等眼前明亮了,才反应过来。
极平淡的说道:“师傅,你回来了。随便坐,别客气,我再睡会。”
她还未躺下,就被淮玉拎起来,将她的额头左右打量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松手。
“师傅大老远的赶回来看你,你就用这种态度欢迎?”
她扯了被子将自己蒙起来,翻了个身,语气仍惺忪慵懒,“咱们俩谁跟谁啊……”
云阙捂嘴轻笑了声,淮玉无奈撇嘴,在一旁坐下,随手翻看盛长歌近日来写的字。
“长歌,我来是同你说,太后准了我离宫一事,我怕是等不到你们南下了,我后日就启程,快马赶回去好同我父母亲过个年。”
盛长歌噌的一声坐起来,一时睡意全无,“后日?”
云阙点头,又伸手将她脸颊上的碎发整理好,“是,后日。”
“可是,我给你做的冬衣还没做好……”她的语气渐渐弱下来,调整好情绪后,又补充道,“没事,天涯何处不相逢嘛!”
云阙眼中满是不舍,拉过她的手,盛长歌的手是略圆润带些肉感的,即便每日做的粗活不少,也没什么茧子,捏起来很是舒服。
盛长歌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指甲盖,“上次还说过年了悄悄的用蔻丹染指甲的……”
云阙又温柔哄她,“我知道你舍不得,又不是生离死别。”
“可人生几十年,如同白驹过隙……”
云阙笑了,她脸上的红斑淡了不少,笑起来仍可见浅浅的梨涡,“你最近总是伤春悲秋的,怎么回事呀。”
淮玉拎起桌上的宣纸对着云阙抖搂几下,“这不是都写着吗?”
云阙走上前来接过一看,“这些不是我上次给你的画册上的吗?好好的拓下来做什么?”
盛长歌一面起身穿衣收拾,一面回应她的话,“那个画册被我家主子烧掉了……”
云阙皱眉看向淮玉,淮玉又瞥了眼盛长歌,云阙心中明了,仍劝说她,“他心里自然有他的主意,再不济官家也有官家的考量,若真要娶妻,自然也是位相貌身世匹配的,不会差,你又何须操心。”
盛长歌停了手里的动作,陷入沉思,说起来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云阙又凑近她,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道:“我看你这不是操心他的事,你这是变着法子的警告你自己,别忘了身份。”
“大概是吧……天意不可违。”她长舒一口气,“是我钻牛角了。”
“你知道就好,往后我不常在你身边,你更得仔细些。”
两人正话离别多有不舍,文鸳敲了门进来。
“请云阙姑娘的安,请……”
“这是主子的至交好友淮玉。”
“请淮玉公子的安。”
盛长歌拿过架上的帽子戴上,“什么事?”
“三皇妃来了,在主子屋里。说是要见您。”
“好,你去转告六皇子就说小安公公知道了,马上去就。”不等盛长歌答复,云阙就替她开了口。
文鸳点头应下,转身合上门出去了。
“你去吧,估摸着是登门道歉来的,到底是主子……”
盛长歌又接过淮玉递来的热茶,咕噜咕噜喝了两大杯才抚平了心绪。
她来到屋子里时见孟东风正板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见她来了才松了几分。
盛长歌上前行礼道:“奴才请主子,三皇妃的安。”
素若一时也放不下架子,好半晌的功夫才开口,“你的伤势好些了吗?”
“多谢三皇妃关心,奴才已无大碍。”
海棠见自家主子实在拉不下脸,于是指着桌上的几个盒子道:“这些都是我家主子赏赐你的,你收下吧。”
盛长歌瞥了眼,海棠见她的视线,忙将那些盒子依次打开来,“这可是人参鹿茸都是好东西,也算抬举你了。”
海棠语气之中多少带着几分傲气,盛长歌一听也来了脾气,“这么好的东西奴才这等人实在无福消受,还请三皇妃拿回去吧。”
素若也冷了脸,她好歹是京都第一才女,整个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如今为着一个奴才她在淑妃面前受尽屈辱,她已经拉下脸面,自降身份来登门拜访,她还冲她摆谱?
“小安子,你要知道……”
素若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孟东风打断了。
“三嫂请回吧,这些东西也不是多珍贵,瑶光殿里多的是,她要吃要用,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为着这么点东西,冒着冷风的跑一趟实在不值当,若是挨了冻,受了风寒,反而是我们的不是了。瑶光殿的炭火也没昭阳宫的暖和,臣弟就不多留您了,一路好走。”
孟东风起身,行至盛长歌身旁,“起来,我让你跪了吗?”
盛长歌起身,但仍低着头,光想想就知道素若如今的脸色有多难看,可偏生她家主子是个护短且帮亲不帮理的人,她也着实无奈。
“愣着干什么?云阙姑娘后日离宫,你同她关系甚好,你不多陪她待一会?”
盛长歌听了一时满眼笑意,忙谢了孟东风,就回了自己屋子。
云阙忙迎上来,见她春风满面,可想而知,拉了她的手调侃道:“哎,这人和人啊,还真是不一样,有位好主子护着,这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你,取笑我?”盛长歌谈及孟东风刷的一下便红了脸。
云阙凑到她身旁,“我取笑你什么?你这脸怎么这么红?”
“是被这屋里的炭给烤的。”
云阙不依不饶,又转头问淮玉,“淮玉,你觉得这屋子里热吗?”
淮玉摇头,只顾着品茶。
“你瞧瞧,你师傅能骗你吗?”
盛长歌争论不过她,捂了脸跑到一旁榻上坐下,抓了丢在一旁的衣裳便绣起花来。
云阙依偎着她坐下,瞧着她做针线活,一时看呆了。
“你女红做的很好……”
“我母亲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