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歌将银子收进怀中,站在门口整理好情绪才进屋。
“你瞧瞧。”
孟东风将桌上的折子递给她。
盛长歌接过打开一看,这个女子她是认得的,之前的画册上有她的名字,叫木婉清。
“这位不是沛国公府的三小姐吗?”
她面上带着几分惊讶,仿佛刚才秦忠书并未对她说过任何话。
孟东风皱眉,眸子里的光暗淡了下来,他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揪着,慢慢的生出几分幻觉,觉得盛长歌离自己越来越远。
“主子?”
“去烫一壶酒,再把淮玉叫进来。”
盛长歌想开口劝说,可他的脸色很是严肃,不容她再开口说话。
“大清早的找我做什么?”淮玉进来时还未穿好衣裳,正在束腰带,头发乱蓬蓬的顶在脑袋上,话音刚落又打了个打哈欠。
盛长歌着急着过来叫他,那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瑶光殿走水了。
盛长歌烫了酒又备了一些吃食,她心里猜测出孟东风正生她的气,所以只打发了袭兰进屋。
“请淮玉公子的安。”
淮玉懒懒的倒在榻上,抓了一旁的毯子将自己裹起来,声音慵懒道:“安,安,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人。”
袭兰将东西放好,又检查了那炭盆里的炭火,才缓缓到孟东风跟前,“主子,小安公公说淮玉公子若是喝酒也就罢了,您身子还未大好,要忌酒,不可贪嘴。”
孟东风也不应她的话,脸色阴沉得吓人。袭兰见状哪里还敢多留,忙退了出了。
孟东风火冒三丈高,只觉得自己头发都要被点燃了,他向淮玉抱怨道:“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徒儿,听着我那瞎操心的舅舅要给我介绍什么沛国公府的女儿,还挺乐意,我看若是别人点了头,她恨不得今晚上就将我洗漱个干净丢到人家床榻上去,最后明天就能给她生个小主子!”
盛长歌就立在门口,孟东风这样大的声量说不是说与她听的她都不信。
她找了一根木棍,端了小马扎,坐在檐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积雪。
淮玉揉眼伸了懒腰起身,“她惹你不痛快,你找我做什么?”
孟东风见与酒壶一起拿上来的还有两盏小杯子,心想,盛长歌这是觉得他是在庆祝?还特意挑了两个红色纹锦鲤的杯子。
他揭了酒盖子咕咚咕咚就喝下去半坛子,一旁的淮玉忙摁住他。
“你还有伤呢,少喝点。”
他挣脱开,“狗屁伤,我早就好了,还不是你的好徒弟惹出的祸事!”
淮玉无奈,只拿起来另一坛子酒与他碰杯,“那我今日舍命陪君子了,干杯。”
两人直喝到午时还未停下,屋子里头生了炭火本就温暖,虽有布帘遮挡,可这么大的酒气也掩盖不住了,盛长歌裹了披风在廊下坐着,也快被熏醉了。
文鸳袭兰提了食盒过来,听见里头讲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文鸳皱了皱鼻子,这酒味直闻得她犯恶心。
“把食盒搁下吧,我待会拿进去就是。你们下去用膳,这里暂时不用人,若是有需要我来叫你们。”
两人点头照做。
盛长歌起身,伸了伸腰,提了食盒走进屋里。
不进来还好,一进来就觉得闷得慌。
前段日子熬过药残留的味道本就还未消散,如今又加上这么个味道,实在折磨人。
她搁了手里的东西,再往里头去,淮玉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倒在榻上,一只脚光溜溜的,一只脚半套着袜子,睡的四仰八叉。
她抓了一旁的毯子将他盖上。
再转身过来看孟东风,孟东风醉红了脸,正坐在桌旁,一手撑着头,两眼通红的看着她。
盛长歌还未想好如何开口,直走到他身后的书桌上,收拾落在地上的书籍纸张。
屋里整理的差不多了,她也出了一身的汗,一张脸也累的布满蜜红色。
“主子,你加件衣裳吧,奴才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屋子里头这么个味道可不行。”
孟东风抬头看她,见她鼻尖上有小汗珠,便伸出手点在她鼻尖上。
他的指腹滚烫,烫的盛长歌的脸更红了。
她忙偏过脑袋,就着袖口抹了一把汗。将手里的衣裳抖搂开,递到孟东风面前,“主子,加件衣裳,奴才要开窗了,冷热交替最容易受风寒了。”
孟东风点头,歪歪倒倒的起身,盛长歌生怕他脚下不稳栽在地上,忙伸手将他扶住。
要不然怎么说她家主子最鸡贼呢?
她这手刚刚过去,脚还没站稳,他就扑在她怀里,盛长歌这么个小小个子,仅到他肩头,哪里抵得住,两人就抱作一团滚到在地。
盛长歌吃痛,可哪里顾得上自己,忙问道:“主子,主子你没摔到哪儿吧?”
盛长歌想将他扶起来,可是用尽全身力气也挪不动他一分。
孟东风睁着眼看她,但看的不真切,就好像蒙了一层纱一般。
盛长歌见他眼珠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也不转动,也不讲话,心想,莫不是摔傻了?
不至于吧?
她又叫了两声,“主子,主子,醒醒醒醒。”
孟东风的眉微皱了下,“叫魂呢?”
她长舒一口气,“你没事就好,吓死奴才了。”
她始料未及之间,他已经半坐起来,一只大手扣住她的脑袋,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微醺后的酒气都是温热的,扑在盛长歌的脸上。
他的唇是滚烫的,好像要将她一口一口吃进去,融化掉一般。
盛长歌脑子里的神经紧绷着,猛然想到淮玉还在对面榻上躺着呢,若是他睁开眼睛一瞧,哪岂不是吓得当场去世?
想到这里她想挣脱开,两只小小的手推着他,孟东风皱眉有些不悦,另一只手一把将她的两手抓在一起扣下。
盛长歌瞪大了眼,她家主子怎么动不动就来这一套?
他……
是怎么做到闭着眼都这么深情的?
盛长歌突然心中有愧,他可是皇子诶,堂堂天佑国的六皇子,高岭之花,屈尊降贵,将自己的满腔热情都给她一个有罪之身。
可她的分寸让她迟迟不敢向前。
她想也许有一天,她将他这样高贵的人伤的彻底了,他会厌恶的丢掉自己,不会留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