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沅溶看清楚面前的一切后,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陆琤安。”

陆琤安心头一紧,虽说林沅溶的声音不大不小,但那股显而易见的怒火,与言语之中的冷意,简直就是摆在了明面上。

更莫说她的口上都没有称他为陆大人了,他陆琤安居然被面前这个小小仵作给唬住了。

心头顿时不喜,面上也明显带上了些许怒气,“林仵作,你难道不该问莫先生怎么会说出这番话?!”

林沅溶冷笑了一声,步步朝陆琤安紧逼,面容更是沉得像潭深水,“陆琤安,你难道不该先解释你这番行为?”

她本是个性子软的,但是遇上了宋悬的事,她总是性子都要硬一些,宋悬于她是最特殊的存在。

事实也如她所料,这陆琤安就是个不安好心的主,他就是与那弛牟是一头的。

袖口里随时揣着宋悬的画像,不要多想都知道心头在算计着什么,她懊恼地往窗外看了看,如此一来,宋悬又是多了一个遭人乱说的名头。

她快步走到莫勤冶的身侧,半蹲在莫勤冶的面前,凝着眸子,细细探究着面前的男子,“莫先生,那位郎君,过来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那人不可能是宋悬,宋悬自这几日起,都是同她在一块的,宋悬绝非有这个时间。此处偏僻,上来耗几个时辰才合乎常理,再怎么也不可能。

再说,若是宋悬想要去做成一件事,那绝非有人能瞧得见他长什么样。

若是莫勤冶是处在一个中立的位置,那么就是有人故意扮成了宋悬的样子,想要人看见这样的一幕。倘若莫勤冶是弛牟的人,一切也就变得更为透彻了。

莫勤冶未曾躲开她探究的目光,面容与平常无二,他扶了扶头,沉思了半响,看着她道:“那是三日前,这位郎君来鄙人此处借宿一晚便离开了。”

莫勤冶转眸看向外头道:“奇怪的地方,或许就是这位郎君他两日内都未曾吃过什么,鄙人也没见过这位郎君几眼。”

他视线又看到了陆琤安手上拿起的画像,“或许鄙人也记错了。”

林沅溶淡淡朝着莫勤冶点了点头,莫勤冶说得太过笼统,两日内不吃东西,只能说明此人极为谨慎,可这模糊的特点,她还是不知道该何处去下手去猜测这位郎君是谁。

到底是不是绪逸?

忽地,林沅溶的心猛地一惊,若是弛牟所设计,那么他为何要将这一切都安排在这个小山村的私塾?

林沅溶只觉着真相正在缓缓掀开面纱,想着这个小山村的怪异,她又重新看向了莫勤冶,“莫先生,为何您的私塾没有一位学生?”

方前她打量了一番,此处若不是外面挂着私塾牌匾,是没有一点儿私塾的陈设。更为奇怪的是,小山村的孩童并不少。

根据方才来到的中年妇女说的话,她不难得出这位莫先生,与这整个小山村的关系并不融洽。

甚至,私塾内的景象与私塾外的景象泾渭分明。

莫勤冶的面色明显一僵,有着几分沧桑感地说道:“鄙人三年前从从村河里无意之中得到金子,建了这间私塾想帮帮村里人。”

他低下了头,“可也不知是谁开始说,说鄙人将村河里的金子私吞,才使得他们如此贫穷。从那阵以后,便没有孩子到我这来了。”

林沅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必她最开始看见的那条河便是莫勤冶口中的村河了。

令她想不通的是,那条河上端,泥沙不多,甚至不处于低洼地带,根本就不满足生成沙金的条件,怎么可能会有金子?

既然自然都不能生成,那唯有人为,有人故意让莫勤冶在河中淘到金子,由此去控制事件的发展。

往深处想,这一切都显得有些荒唐。

其实在她的心中,更多的是唏嘘,由于父母不确切的猜疑与妒忌,那些还在将失去受教育的机会。

正当她陷入沉思时,陆琤安突如其来地吼了一声,“林仵作,你为何执迷不悟?”

近来,林沅溶已经为了这些案子耗了许多精力,她揉了揉眉心,半闭着眼睛,“陆琤安,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陆琤安要说什么,其实在她的思考范围内,陆琤安此人虽看着大大咧咧,但是从陆琤安毫不犹豫地袖口拿出了宋悬画像,便能知道他定是有了自以为是的准备。

“林仵作,你到底知不知道宋悬是什么身份?你当以为他只是个民安府府主?”陆琤安的脸上挂着嘲弄的笑,极其轻地冷嗬了一声,双手环抱着他的那把剑,一副看戏的模样。

林沅溶淡淡地将视线从陆琤安的身上移开,她并不想理会陆琤安,她现下得快点去找宋悬,商量接下来的对策才好。

陆琤安却挡住了她的路,神色奇怪,“你莫不是个疯子?听不懂我的话?”他握剑的手愈发用力,“这件案子早就在三日前,我就在着手调查了。方前没有将所有的讯息告诉你,也是因为宋悬在你身边。”

说着,陆琤安拿出一份图纸给她,“这是宋悬近十日的行踪轨迹,你拿去仔细瞧瞧。”

林沅溶眼睛极快地在图纸上扫视了一番,陆琤安给的行踪轨迹瞧着十分复杂,但是图纸画得明白,蓝红线条几乎重叠,而他们分别是宋悬与绪逸的行动轨迹。她随意扫了一眼前日的活动轨迹,宋悬同绪逸相约将军府,二人直至未时。

这着实不能让人信服,宋悬前一日可是全程都与她在悦揽书院办案,怎会有这个时间去同绪逸一道?

陆琤安的意思她自是懂得,不就是想说明宋悬害得绪逸失踪吗?仅凭一份不清不楚的手绘图纸?

林沅溶越想越气,也觉着好笑,“失踪者与你怀疑的人同一道,你怎不就此逮捕?”

她忽然懂了宋悬为何在极其怒意时露出笑意了,实在是气不打一出来。

陆琤安并未直言回她,而是绕着弯子说了其他的话语,“宋悬早就被我们大理寺的人盯着了,这桩案件只不过引得宋悬彻底浮出水面。”

“我们大理寺的人,都在这些地方发现了同宋悬极为相似的脚印,以及过往的人的口供都说看见了宋悬的身影。”

说着,陆琤安从怀里掏出了他没有给出的册子。

陆琤安见她不说话,便又继续道:“大理寺与民安府的人,自幼年便要跟死侍一同训练,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进入大理寺或是民安府。

我许久前便认识宋悬,林仵作,你是不知道的,宋悬他是个天生的死侍,他没有情感,杀人也可以面无表情,自小领养他的祁将军死在他的面前,他也可以无动于衷。”

说着,陆琤安话锋一转,“林仵作,你在破前面的案子的时候,你不觉得蹊跷吗?为何宋悬从最开始,就能发现你不曾知道的线索?”

陆琤安能说出这个问题着实让林沅溶一愣,他为何如此了解?

起初,她也会这般困惑,但也不难解释,宋悬观察到什么,也不会同她说,除非她办不出来时才会提醒她,宋悬在给她机会。

但宋悬的侦察能力定是在她之上的,她承认。

或许,从一开始,大理寺与国师府便在下一盘大棋了。

他们所有人,都是棋中人,只不过谁是棋子谁是棋手,现下她也不敢明确的说出来。

林沅溶直接推开了陆琤安的手,快步往外头走着。

陆琤安见她如此一副样子,背对着她,冷着声音道:“宋悬已经离开了。”

她的脚步兀地停住,但很快地又开始走着,陆琤安不死心,转身跟在她身边,说的又急又快,“方才你走进来,探子就同我说了,宋悬已经逃了。”

林沅溶不知道陆琤安怎又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但无可否认的是,她的心着实在陆琤安的话中,变得凌乱起来了。

她的脚步愈快,赶到了四合院大堂。

忽地,她不敢抬头,猛地握拳,她急急抬眼,身子瞬间掉入了冰水之中。

她的面前,空无一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