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仙楼。

花语仔细沐浴更衣,又画了一个淡妆,换上了自己新买的裙子,床上铺着新买的床单,放着锦被。

惜云将阁楼内外细细熏了香,整个阁楼一股淡淡的香味。

桌上放着最新式的茶,还有糕点和水果。

几碟小菜,还有酒水。

屏风已经搬开,一张箜篌摆在旁边,随时准备抚琴一曲。

几盏做成凤凰形状的烛台点着蜡烛,将阁楼照得亮堂堂。

“惜云,我今夜的妆容如何?”

花语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担忧地问道。

今晚要见的可是刘寺卿,长安城第一神仙男子。

如果自己的样貌不够美,刘寺卿会不会转身就走?

自信美貌冠绝天下的花语,此刻居然担心起自己的容貌了。

惜云看着花语,说道:“娘子,你今晚真是美绝了。”

“若我是男子,能与你一度春宵,便是那十八层地狱也去得。”

听了惜云的话,花语才稍微安心一点。

“一般男子见我自然失魂落魄,但刘寺卿何等男子,只怕不入他眼。”

花语忧愁地说道。

今夜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自从见过刘景,花语日思夜想,梦里全是刘景。

每次都梦见刘景从天而降,身上云气飘飘,落在自己面前,却不和自己说一句话。

这是发自内心的自卑,花语觉得刘景是人上人,自己是风尘女子,如何能相提并论。

惜云安慰道:“刘寺卿既然答应来相见,那便是有希望,娘子何必如此忧愁?”

花语看着窗外的满月,担忧地说道:“若是不满意呢?就见这一次,便不再见我,那该如何?”

她嘴上和老鸨说见一次就够了,心里恨不得天天和刘景在一起。

惜云嘻嘻笑道:“那便将刘寺卿留在阁楼里不放他走。”

花语知道惜云什么意思,羞笑道:“我听闻刘寺卿武艺绝世,我如何能见他留在阁楼里。”

惜云笑道:“地上马上他无敌于天下,可到了床上,娘子难道压不住他?”

花语笑骂道:“浪蹄子,你难道不知我是处子之身,哪会那些把戏。”

其实,花语除了担忧自己不够漂亮以外,还担心自己技术不行,不能让刘景满意,毕竟她只是学院派。

虽说耳濡目染,知道男女勾当,可毕竟没经历过。

惜云嘻嘻笑道:“要不要让楼下的秋容上来当面指导?”

花语啐道:“我呸,我的刘郎,岂会让她染指。”

惜云笑道:“哎呦喂,娘子,刘寺卿成了刘郎了。”

两人打闹着,老鸨子却在楼下愁眉不展。

旁边坐着一个风骚至极的女子,此人是问仙楼前任花魁秋容。

花语培养出来以前,她就是问仙楼第一红牌。

“阿娘,今晚花语妹妹可是约了什么人?”

秋容好奇地问道。

花语又是换衣服,又是换床单,明摆着今晚要破身。

能买到第一晚上的,肯定是权贵,有权力有金钱的主。

可是老鸨子满脸愁容,明显是不高兴。

这就稀奇了。

终于有人肯出高价买花语,又难得花语松口了愿意,这是大好事,有什么不高兴的?

老鸨子抬头看了一眼,晦气地说道:“造孽啊,老娘的钱白花了,这个骚浪蹄子看上了大理寺卿的刘景。”

嘶...

秋容听到刘景的名字,吓得花容失色。

“刘景?大理寺少卿刘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秋容低声问道。

老鸨子点点头,发现自己声音大了,当即压低了声音,摇头叹息道:“这骚蹄子看上了刘景,还给刘景发了请帖,那刘景居然也答应了来,就在今晚。”

“哎,老娘的钱算是白花了,明日我便将她卖给贾员外,早点断了这个麻烦。”

招惹上刘景,老鸨子害怕呀,昨晚上一宿没睡,担心自己被抄家。

秋容低声说道:“阿娘,我们回避下,可不要碰到那尊瘟神。”

老鸨子点头道:“是了,可不能碰上。”

两人将四楼的人清理干净,然后到楼下去,吩咐了几个乌龟在楼下等着,说见到有人要去五楼见花语便带上去。

乌龟问是谁,老鸨子说带人上去便是,其他的别问。

搞得这些乌龟莫名其妙,花语是问仙楼的花魁,怎么这么随便?

楼上。

花语看着窗外的明月慢慢升上了天空,但刘景却不见上来。

她一直等着楼梯的响声,希望能听到咚咚咚的上楼声。

可惜,等了许久,仍旧不见人。

“果然是看不上我么。”

花语忧愁地说道。

惜云站在楼梯口等着,她也很着急。

“会不会是被阿娘拦下了?”

惜云说道。

对啊,老鸨子不愿意,被她拦住了。

“快下去看看。”

花语急忙说道。

惜云马上下楼查看。

其实...花语知道老鸨子不可能阻拦。

刘景是谁,大理寺卿,长安城的杀神屠夫,老鸨子见到恐怕要下跪,怎么可能阻拦?

她只是心存侥幸而已,不愿意放过一丝可能。

惜云下去了,却仍旧不见刘景上来,花语忧愁地望着窗外。

忽然,一道影子穿过窗户,轻盈地落在了房间里。

此人一身白衣,手中一把折扇,腰间挂着香囊,崭新的幞头,俊俏的面庞,不动如山的身姿,绝世的气势,不是大理寺卿刘景又是谁。

“刘寺卿。”

花语失声道。

自己日思夜想的神仙中人真的出现了,而且就在自己的阁楼里。

这一切如梦似幻,感觉如此的不真实。

花语一双秋水眼眸看着刘景,那眼神满是崇拜和爱慕之意。

刘景摆足了pose,故意打开折扇,微微扇动几下,然后徐徐转身,看向花语。

“花语娘子久候了。”

刘景微微笑道。

啊...

这该死的容颜,这该死的气质,花语感觉自己已经醉了。

“刘寺卿能来,便是奴家的福分,纵然等上五百年,又有何妨。”

花语站在那里,竟然不知道挪动脚步了。

她想起了佛门阿难的故事,阿难说:我愿化作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

这边,刘景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平康坊花魁,果然是曼妙身姿,风情万种集于一身,轻薄的襦裙完美地半透出如脂如玉的身体,樱桃红唇微微颤动,似乎有娇柔的声音发出,两只纤纤玉手有些慌乱地拨弄袖子,更显得风情无限。

原来这就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女子...

此情此景,虽然刘景熟读唐诗三百首,也读过《全唐诗》,背过《全宋词》,还钻研过《金平梅》,当然,还有扶桑老师视频教学。

可当他要形容眼前的大唐花魁娘子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词穷了,只剩下一句——你好骚啊!

纵有千言万语,怎敌得过一句:小娘子何其骚也!

刘景稳住心神,压住心中的欲火,呵呵笑道:“花语娘子客气了,坐下说吧。”

花语想动,但是她太紧张,两条腿微微颤抖,根本迈不开步子。

这两条腿一抖,看得刘景想不喝茶,就想直奔主题了。

就在这时,侍女惜云从楼下上来,见到刘景坐在那里,花语却站着不动。

“刘寺卿,您怎么上来的?”

侍女惜云很稀奇,她在楼下等了许久不见人影,怎么刘景就到了?

刘景笑了笑,说道:“我..飞进来的。”

五层楼,对于别人不可能,对于刘景而言,一个纵身就进来了。

“飞进来的?”

惜云惊讶道。

不过想想也是,刘景是神仙嘛,飞进来很正常。

“娘子?”

惜云见花语站着不动,感觉很奇怪。

心心念念的情郎到了,花语居然不动?

惜云走过去扶着花语,才发现她太紧张了。

搀扶着花语到了桌子旁边坐下,惜云给二人倒了酒。

“刘寺卿见谅,我家娘子太激动了。”

惜云赔笑道。

花语连胜说失礼。

刘景感觉奇怪,这个花魁和自己从未见过,怎么刚见面就被迷成这样?

刘景心中暗道:难道老子的魅力无敌了?

“我与娘子好像并未见过,娘子为何请我来...喝茶?”

刘景问道。

花语喝了一杯酒,心中的激动缓和了一些,当即回道:“上次刘寺卿在朱雀大街祈雨做法,奴家有幸一睹风采,自此以后,日思夜想,就想和刘寺卿见上一面,便是死也...”

花语突然停了,不好意思地低头把玩着酒杯,羞得无地自容。

惜云也感觉这脸丢大了,堂堂花魁,那么多男子追求,花语从来不看一眼,今夜居然开口就是见一面死也值了,这真是...

身为平康坊万花丛中最美的一朵花,今夜居然跟一个没见识的小雏鸡一样,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刘景也是愕然,没想到这个花语如此直接,够爽快。

刘景心中大呼:要不直接床上聊吧?少一些套路,多一些真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玩虚的。

刘景干咳一声,笑道:“原来如此,我也是早听说花语娘子的芳名,今夜一见,果是神仙中人。”

花语刚才太着急,说出了心里话,羞得满脸通红。

听到刘景夸赞自己美貌,花语徐徐抬头,问道:“刘寺卿真的...觉得奴家好看?”

刘景觉得奇怪,花魁当然是最好看的,难道有问题?

难道这个花语又跟潘瑾一样,觉得自己不好看?

不对,能选做花魁,必然是符合大众审美的。

平日里众星拱月般受到男人的吹捧,心中定然知道自己姿色绝伦,要不然也不敢来请自己。

“当然好看。”

刘景认真地说道。

心中暗道:不好看老子还跟你废话?早特么走人了!

花语欣喜道:“能入刘寺卿的法眼,奴家...奴家敬你一杯。”

说着,花语先干了一杯。

刘景下呵呵闷了一口,这酒的度数实在不咋地,淡淡的。

惜云见两边终于说开了,这才帮着倒酒,看着两人聊天。

花语心中千言万语,此时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刘景见花语紧张,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好一轮明月啊。”

花语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的皓月,点头道:“是啊,奴家记得刘寺卿有一首《春江花月夜》,奴家读后,感觉如痴如醉。”

《春江花月夜》乃是张若虚的佳作,孤篇冠全唐。

“刘寺卿的文才当真天下无双,奴家还听说刘寺卿在云州大破突厥,斩杀东可汗突利,可有此事?”

花语崇拜地问道。

她在平康坊,南来北往的人多,打听到的消息也多。

在这些达官贵人嘴里,不是把刘景说成神仙,就是说成恶魔。

但有一个共同定论:刘景此人有绝世之才!

传说中的男人,今夜就在眼前,花语感觉做梦一般。

“武德七年,我因直言进谏被发配归义镇,后来突厥进犯数次,我便杀了他几个,不过如此。”

刘景笑了笑。

那几场战斗其实真不算什么,挺轻松的。

花语赞叹道:“突厥盘踞草原,势力如此强大,连皇上都无可奈何,刘少卿屡破之,却说不过如此,真英雄也。”

“奴家敬刘寺卿一杯。”

花语起身给刘景倒酒,这一弯腰,无限风情就在眼前。

花语喝了一杯,刘景也喝了一杯。

花语本就心醉,再喝上几杯,更是晕晕乎乎,眼里满是刘景。

这花魁就是花魁,喝醉了以后,更显得风情万种,特别骚气。

看两边喝得差不多了,惜云趁机说道:“刘寺卿,今夜已经晚了,不如留宿在此?”

惜云问得很小心,生怕刘景不同意。

刘景心中暗道:废话,老子当然是为了过来睡觉啊。

刘景看了一眼窗外的斜月,微微点头道:“是啊,宵禁了,只能留宿在此。”

惜云心中狂喜,连忙扶着花语到了床上,又牵着刘景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外套和鞋子拿了。

这架势,好像生怕刘景反悔跑了。

花语人醉心不醉,身体软绵绵的,意识却很清醒。

听到刘景要留宿,心里那个喜滋滋啊...

惜云三下五除二扒了刘景,然后放下帐子,自己守在外面。

两人躺在一起,刘景看着玉如般的花魁,心中在盘算,到底是暴露本质爽一把,还是假装矜持?

其实刘景这人很闷骚,明明是个猥琐男,却要假装正经。

就算到了床上,也是如此。

花语以为刘景是正经人,没有任何经验。

“刘郎,其实...我也不懂。”

花语侧身躺着,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以为刘景在等她主动,毕竟外人看来她是花魁,应该精通此术。

刘景呵呵笑道:“其实...我也不懂。”

刘景好怕外面打雷...

花语柔声道:“其实...枕头下有...有本书,刘郎可以学一下。”

书?

刘景从枕头下摸出一本《春宫图鉴》。

卧槽!

老子的书?

这是刘景自己画的《春宫图鉴》,而且是原本。

这特么的....

不过,自己对于图中的各种招式都精通,所以,天助我也!

就算刘景用了图中的招式,也能解释说自己现学现用而不会暴露本质,还能继续装纯。

哟西的干活...

“那...我就按照这本书来?”

刘景假装青涩地问道。

花语轻轻应了一声。

刘景假装仔细研读,然后把书塞回枕头下,然后郑重地说道:“花语娘子,今晚的事情,就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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