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愚看到忽然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嘴巴半张。好半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

怎么,很意外

秦老踱步,在助理拿来的椅子上坐下,精锐的光芒死死盯着明若愚,厉声道,不止意外,还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成功死掉

明若愚垂下眼睑,心里一片死灰,抱歉秦老,答应你的事情我都没做到。如果你觉得生气,不如把我的命拿去吧。

秦老冷哼,我稀罕你的命做什么

明若愚无动于衷。

如今对于她来说,生死已然都不重要了。

家没了。

爸爸和弟弟都没了,她唯一所爱的人,都恨不能她去死,她连好好站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似乎都没了。

秦老盯着明若愚灰白色的脸,和瑟瑟发抖的身体,兀自冷笑了出来。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丫头,我说过的,从你和我签了协议开始,你的人生根本就不由你做主。秦家为你做了那么多,不是让你以死报答的。

况且,你还欠秦家一个孩子,不是吗

明若愚湿哒哒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没吭声。

秦老冷笑,抬手从助理手里接过一份文件和图片,抬手摔在明若愚的脸上,还是说,你觉得你死了,身后这些事情,就可以全然不顾了

明若愚低头扫了眼地上的照片,又忽然弯腰捡了起来,颤抖着双手,一张张看过去。

丫头,别用死威胁秦家,没用。秦家不做亏本的买卖,你可以去死。但你死后,我不介意剖开你父亲的坟墓,把他扔到荒郊野外,让他做个孤魂野鬼。

明若愚手一松,双腿一软,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瘫在了船舱内。

一股比死还难受的情绪,疯狂在她的身体里流走。

明若愚抬头,氤氲着水汽的眼睛,直直地迎上了秦老的眼睛,我不明白。

整个北色城,秦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不肯放过一个小小的她

秦老的眼里了闪过冷厉的光芒,肃杀冰冷。

因为只要有你在,那个对秦家虎视眈眈,而我又绝对不能容下的女人,就永远进不了秦家的大门。

秦老说完,起身站了起来,视线落在一身狼狈的明若愚身上。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包括你在那小子之外有人的事情,但我不计较,对我来说,我要的只是你这颗棋子。

见明若愚瞬间白了脸,秦老又说。

所以,我不介意多给你一个机会。趁着这次机会,想要给自己一个重生吗

明若愚抬起头,死死撑在身下的手渐渐收紧。

卑微懦弱的她,生平第一次,缓缓地,异常坚定地点了点头,我要。

说完,眼前一黑,瞬间昏了过去。

......

一连三天,傅以承没有合上一眼。

更深露重,他抱着明远臣的骨灰走出来的时候,司陆立刻从大门外迎了上去,傅少。

说着,已经将手里的资料递了过去,这是墓地的资料。

傅以承只低头扫了一眼,没接。

他上车坐进后座,明远臣的骨灰就放在他的身边。

司陆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从后视镜里看向自家老板,小心翼翼地说着。

傅少,派出去搜救的人,已经陆续回来了。你也知道的,最佳的黄金救援时间已经过了。我们没找到有关明小姐的任何线索,所以......

不仅是人,连尸体都没有。

傅以承还是没有说话,兀自将脸扭向窗外,整个人像是被包围进了西伯利亚的寒风中,冷硬的完全无法靠近。

车子一路回到别墅,傅以承抱着明远臣的骨灰走了进去。

司陆一路跟着进去,边走边试探着问他,傅少,医院刚刚来电话,提醒你注意身体,想让你回去复查。

傅以承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推掉。

司陆噤声。

身后不远处,一个手下抱着一个盒子,急速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喊了声。

傅少。

两个人停下脚步,手下立刻将手里的盒子递了过来,一个小孩子送过来的,说是有人还给傅少的东西。已经排除危险因素了,傅少你看......

傅以承一直平淡无波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面无表情说了声。

打开。

手下应了声,小心翼翼地打开。

红色的盒子里,一小块鲜血淋漓的肝脏,静静地躺在里头。

身后的司陆抽了口气。

手下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红色的盒子顿时掉在地上,有几滴血,还无声地飞溅了出来。

那是......人肝啊

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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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哆哆嗦嗦,试图弯腰去捡起来,手刚接触到盒子,就被傅以承瞬间踢翻,滚

手下屁滚尿流地滚了。

司陆几步上前,试探地喊了声,傅少......

男人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你也走。

司陆张了张嘴巴,连脚步都没顿,转身快步离开。

他太过了解傅以承,这个时候,他怕是已经......

入夜的北色城很冷。

人走后,傅以承一直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站着,怀里抱着明远臣的骨灰盒,双眼死死盯着落在地上的红色盒子。

那颗肝脏,新鲜的几乎还能闻到异常血腥的味道。

他的耳边不断回响着明若愚跳崖前的最后一句话,如果有来生,我把肝,还给你。

还给你......

还给你......

还给你......

时间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傅以承缓缓地蹲下身,将红色盒子捡起来,合上,抱在回来,一向平淡无波,毫无温度的眸子里,渐渐升腾起席卷一切吞噬一切的冷意和光芒。

片刻,却又在顷刻间消失不见,变成了猩红色的暗涌。

若若,你想用这种方式逃离我吗

男人的眼睛通红一片,一张俊脸上因为激烈的情绪近乎扭曲,眼睛翻滚着的情绪,不是暗沉,不是阴冷,而是撕心裂肺的疼。

你休想。

不管你是人是鬼,你都休想我会放过你,决不

......

一年后。

墓地。

天空淅淅沥沥第下着小雨,天色暗沉无边。

青石板路的尽头,一抹纤细的身影撑着伞,缓缓走了过来。黑色雨伞微微往下倾斜,遮挡住了女子一半的脸,只隐约看到尖细的下巴,和半边精致的脸蛋。

她循着记忆里父亲墓碑的方向,一路走了过来。

入目,就看到了和父亲挨在一起的弟弟的墓碑。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在寒风中相互陪伴,眺望远方。

她在墓碑前站住,弯腰将手里的花束分别给父亲和弟弟送上,弯腰蹲了下去,一一抚过墓碑上父亲和蔼的脸,和弟弟少年年轻的脸,哽咽着说道。

爸爸,远臣,我回来了。这一年,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墓碑上的两个男人静静地望着她,仿佛穿透岁月般安静温和。

她伸手摸着弟弟年少的脸,眼泪顺着她精致的脸颊落了下来,远臣,对不起。你走的时候,我没有来得及送你最后一程,姐姐很抱歉。

她吸了吸鼻子,又哭着笑了,但是你放心,姐姐一定会听你的话,好好生活。

这一年,她被秦老送出国,不仅脱胎换骨,更是精修了自己喜欢的特长。

秦老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但他有句话却说的很对。

人只有丢弃过去,才能变得狠心。

爸爸,弟弟,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就算明家只剩下我一个。明家不亏钱任何人了,我也是。所以以后,我只会自己活。

下雨开始滴答,滴答,落在青石板上,声音格外响亮,无声将由远及近的沉稳脚步声掩盖。

......

傅以承独自撑着伞,程亮的皮鞋踩在青石板的路上,沉稳有力。

车子就停在不远处,他独自一个人捧着花到了墓地。

一年前,他做主,将明远臣和父亲挨着葬在了一起。今天,就是明远臣的忌日,距离他去世,和他姐姐消失,已经整整一年。

他弯腰将花放在明远臣的墓碑前,却意外地看到了墓碑前静静躺着的菊花,两个墓碑前的,一模一样。

明家衰败之后,这一年,几乎所有跟明家有过关系的人,都几乎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现在忽然......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傅以承忽然起身,瞳孔剧烈地收缩着,视线在四周不断地逡巡着,陡然看到一抹撑着伞的纤细身影,慢慢在视线里消失。

胸口的地方,如同擂鼓般剧烈地震颤了起来,傅以承想也没想地大步追了上去。

大雨越发大了起来。

青石板路的尽头,除了厚厚的积水,哪儿还有什么人的背影

司陆司陆

不远处静静等候的司陆听到声音,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就见自家老板死死地盯着另一个出口的方向,面部线条骇人地紧绷,声线冷冽地吩咐道。

马上去给我查最近从各国入境的人员名单,看看有没有她的名字

司陆一愣。

傅少,明小姐去世都一年了,你怎么还......

男人肃杀的视线狠狠地落了过来。

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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