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话让路飞思倏然回神。

他心里一怔,将视线从师晓雨脸上收回,停顿了一秒,又扫了过去。

路飞思望着那张苍白柔弱的小脸,心里很难受,针扎似的疼,连声音都透着颓废。

“不是亲兄妹。”

“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医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了那张精致的,毫无血色的脸蛋,也看到了路飞思眼里浓烈到化不开的……复杂情愫。

已经步入中年的男医生,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这帮年轻人还挺有意思。

挺能折腾的。

在青春年华里,谁都会经历情感上的迷惘,这是通往成熟的道路上,必须经历的荆棘。

外人不好说什么,说得太透,可能会适得其反。

医生不再说什么,只专注地帮路飞思清理伤口。

忙活了好大一会儿,路飞思身上的伤口终于被清理完毕。

创可贴、纱布、消毒碘伏、活血化淤的药膏用了个遍。

路飞思额头和嘴角各贴里一个创可贴,右手臂上缠着纱布。

医生已经帮师晓雨检查过身体,她左手背上打着点滴。

冰凉的透明色液体顺着软胶管,滴入淡青色的血管里。

她整个人就像一个毫无生机的布娃娃,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在雪白床单的映衬下,整个人更显得脆弱可怜。

看得路飞思心更疼了。

路飞思走到床边,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把那只放在外面正在输液的手,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里。

用自己的体温给那只冰凉的小手,增添几分温暖。

他紧张问道:“医生,我妹妹怎么样?”

医生取下听诊器,语调平淡:“没什么大碍,休养几日就好了。”

路飞思还是很不放心:“那她为什么还不醒啊?”

她看起来那么虚弱,一点都不像没有大碍的样子。

医生把检查结果放在他面前:“她体质本来就弱,挨了一棍,又惊吓过度,所以才会晕倒的。”

“如果不想她晕倒,平时就多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

医生的话说得很隐晦,但又直击要害。

这么担心她,那就保护好她!

这么担心她,就别当着她的面做一些暴力行为!

路飞思听得更内疚了。

室内光线灰暗,他低垂着头,单薄的背影萧索孤寂,握紧了那只冰凉的手。

保持着这种姿势,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儿终于醒了。

师晓雨睁开眼,入目就是一片白。

白色的墙壁和床单,还有刺鼻的消毒水味。

这种干净中透着惨淡的床单,她太熟了,尤其是小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日日盖着这种惨白的床单入眠。

师晓雨动了动手,意外的,左手上包裹着温热和厚重。

她心里一喜。

侧首望去,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给苍白的面上增添了一分生机。

路飞思低垂着脑袋,觉察到手心里动了一下,慌张抬头,灰暗的眸子里都是欣喜:“晓雨!你醒了!”

师晓雨轻轻嗯了一声,还对着路飞思浅浅一笑。

路飞思被她的笑感染,也跟着笑起来,语气难掩激动:“刚刚你一直昏迷,差点吓死我了!”

他不止语气激动,还有些手足无措,双手捧着那只扎着针头的小手,俯首,轻轻亲了一下。

师晓雨怔愣了片刻。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过的亲密。

连小时候也不曾有过。

他们之间最多就是抱一下。

亲吻这种动作,天生具有暧昧性,很适合情侣之间做,而不是他们这种“兄妹”。

十五年的相处,路飞思和师晓雨之间,最多也就是抱抱。

次数还少得可怜,单手就能数得过来。

师晓雨怔然地望着路飞思,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

路飞思的行为很自然,潜意识想那么做,就做了。

整个过程坦荡磊落,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出不对劲。

师晓雨醒来后,路飞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脑子里这才腾出空想到别的。

他掏出手机,觉着还是有必要跟傅红韫说一下这边的突发状况。

电话拨过去,被挂断了三次。

在第四次时,对方终于接了。

傅红韫单手掐着温晓柔的腰肢,压在她身上,另一只拿着手机,面色阴鸷,语气烦躁不已:“什么事?”

路飞思一顿,加快语速,长话短说:“发生了一点意外。”

傅红韫声线冰冷无情:“死人了吗?”

路飞思:“没有。”

傅红韫:“没死人没必要通知我!”

话毕,毫不留情地摁断了电话,把手机关机,不耐地扔在桌子上,发出咣当的声响。

男人继续伏在小姑娘身上,神色顷刻间由暴戾转为温润。

他声音低霭磁性:“乖宝宝,我们继续。”

女孩娇媚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唔……,不要……”

男人声音温柔但霸道强势。

“不要也得要!”

.

翌日。

拍戏现场。

今天依旧是A组和B组合体拍摄。

片场的工作人员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蔫蔫的,像寒霜打过的茄子。

醉酒的后遗症。

刘导看着一帮人没精打采的神情,气不打一处来,操着一口不那么流利的粤式普通话骂道:“我说你们怎么做事情的啊?!”

“行不行啊?!”

“知不知道今天有工作啊,昨晚还喝的那么醉!”

“要死人啊,真是的!”

工作人员打起精神,瞪瞪眼珠子,晕头转向,接着忙活。

不多时,B组导演王思原来了。

他头上包着纱布,戴着挡掉半张脸的墨镜,墨镜下面带了一片口罩,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

跟扯着裆了似的。

以往来片场,王思原架势十足,逢人便打招呼,唯恐别人看不见他。

今天却来得格外低调,悄无声息地坐在刘导旁边。

刘导一转头,凭空多出来一个人,猛得一惊,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

脾气向来温和的他脱口而出:“草!搞毛啊!”

“包得跟木乃伊一样,大白天装鬼吓人啊!”

王思原讪讪回道:“昨天喝醉了,被疯狗咬了。”

刘导也不戳穿他:“那这狗挺会挑地方啊,专挑脸上咬!”

“怎么着,狗看上你了,抱着脸啃。”

王思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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