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那就这样吧。我去隔壁的烈士陵园看同事了。”徐生看对方没说话，自己率先开了口。

“看同事？又有人牺牲了吗？”曾小柔既震惊又难过。

“嗯！”男孩沉沉的点了点头，“才参加工作没几天，就在前几天的那场围捕行动中牺牲的。他叫蔡邕，还是和名人同名的呢。”

“我差点就能和他见一面的。其实我们隔的很近，对吧。”曾小柔语气里带着平静和遗憾。

徐生像是故意要和曾小柔保持距离似的，脸一直没朝女孩的方向看，“他故意把别人只开，却独留自己在危险的中心，是条汉子。”

突然，曾小柔哭了，而且是止不住的那种。直到她的哭声渐止，才听到她抽抽噎噎地道：“徐生哥哥，对不起，都是我....我太大意，太马虎，本来死的.......应该是我，不该是小豆......包的，应该是我.....”

平时也就算了，本来和她保持距离就是徐生故意隐忍的行为，这下哭的梨花带雨，徐生心也跟着碎了，她三步并成两步的来到女孩跟前，一只手轻轻把她的头览进了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对方的背，“不哭了不哭了，我知道，刚才我问过赵警官。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一路背着他，手腕都伤了。是坏人太狡猾，都是意外，小豆包他不会怪你的。”

“可是如果我不是去背他，那一脚就该揣在我身上！”曾小柔还在自责，徐生见她貌似过不去这个坎，勉强把她的脸抬了起来，让她看着自己道：“对，或许他是可以躲过那一脚，可是没了你，他连那个地下通道都走不出去，或许，你们一起都会闷死在那个通道里。这样想来，能活下一个已是幸事。更何况，你给了他希望，他的身体很虚弱，要不是你一直拿假石头当糖去骗他，她撑不了那么久。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虽然已经气绝，可是是面带笑容的。”

“笑的，真的吗？”曾小柔的心情似乎得到了些许宽慰。

“你不信呀，你现在就可以问小豆包自己呀？你就在他的墓前不是吗？或者去问程梓姐姐，她也和我一起下来的，她总不会骗你吧。”

本来，曾小柔就对徐生的声音没有抗拒力，此刻更是沉浸其中。那温柔却又坚定的语气瞬间给了女孩很多力量。她开始不那么自责了。女孩转过脸去看了一眼展烨锌墓碑上那笑的灿烂的脸，又看了眼徐生，“谢谢你，徐生哥哥。我现在好多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在在这呆一会。”

徐生会意，但在转身的瞬间又转了回来，“对了，我听张妈说，你好像和我妈妈闹了点误会是吗？”

女孩一紧，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你能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嘛？说实话，我有点怕她。正好今晚我要为恢复上学作准备，一会看完程梓姐姐后就回去收拾东西，这么多天也打扰了。”

徐生没有料到女孩会突然你语速飞快地说完那一长串话的，然后转身拔腿就跑。男孩犹豫着要不要追，但又迷茫于追上去要说什么，其实最主要的是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跑。无奈，徐生打电话找蒲涛求助，不过对方此刻似乎心情不太好，无心听他的为难。只无头无尾的说了句“各自管好各自的”就挂了电话。徐生有些郁闷，一时间该怎么是好，只得徐步朝大门口走去。没想到还没走两步，竟然碰到了鲍比和谭飞燕朝他走来。

“哎？你刚才还跟我说是因为担心小柔才到这等她的，刚才我怎么看着小柔急匆匆地就往外跑呀，我跟她打招呼她都没有理会呢！”谭飞燕在曾小柔走远的地方和徐生的脸上逡巡着，“人家这样，跟你有关系？”

“我.....”徐生少有的苦涩的摇了摇头，然后便把刚才自己说的话跟谭飞燕说了。这下，一旁的鲍比都着急了，先于谭飞燕操着一口十分不正宗的中文腔道：“你是个老外吗？他们都说你有多聪明，这书看样子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很明显你那么说就是在怨她欺负了你母亲，我都懂。”

“我..不是的!”徐生很懊悔，我也不知道脑子怎么了，我其实是想说.....”这后面的话还未开口，谭飞燕便插话道：“你难道不知道中国最难解的矛盾就是婆媳矛盾吗？你母亲能看得上的人，你该知道是哪一类吧。你呀，要是真聪明，真的对小柔好，你就该知道怎么做！”说完，女孩拉着鲍比转身就要走，可突然又转了身，“瞧我，找你来的正事都忘了。阿姨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要我们一起回去吃饭。哪那么巧，刚跟小柔闹了矛盾就要请我去吃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这醉翁之意可不在酒呢！”

徐生顿了顿，背在身后的手不由得捏成了一个拳。随后道：“谭飞燕，你们再去逛一逛吧，我这就去准备一下，等好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徐生这里看似有了解决的眉目，而蒲涛那里问题似乎更加严重了。他倒不是像徐生那样说错话，问题就在于程梓进去法医室已经好几个小时了还没出来，蒲涛等的急了，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走动。

一旁刚到没多久的曾小柔有点看不下去了，说道：“蒲涛哥哥，你能别走了吗？”

“怎么啦？我走的你不舒服？”蒲涛心急，说出来的话语气有点冲。不过，曾小柔却不怒反笑道：“不是！是觉得你有点像在产房门口焦急等待的准爸爸！”

蒲涛一愣，也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你不知道，自从老爷子走了，你也受伤晕倒，这几天来她总共休息的时间不超过6个小时，我陪她撑不住。可我爸在这个时间上，居然不来帮她，还说什么这样可以让她更好的发泄情绪。你知道吗，这里面有20多具在那个地下室拖回来的尸体，她说这些人的手指都缺失，非要把去年发现的那些手指按照DNA匹配好的給他们一个个缝合完整。你说，这些人连他们家人都远离他们，她还费那神干什么，到时候把自己累倒，都不知道为的哪一出。”

就在男孩在絮叨的时候，门“哐”的突然打开了，虽然外面仍套着蓝色的手术服，但背后露出的些许空隙还是让曾小柔看到了里面红色衣服的一角。

“程梓姐姐，你穿红色？”女孩惊的说了句。

“好些天了已经，都没换呢！”蒲涛悠悠的也补充了一句。

程梓满脸疲惫，但还是强打着精神朝女孩笑了笑，“你好啦？那我就放心了。”

“我不放心呀！”蒲涛走上前，“我烧了点易消化的餐食，还煲了安神汤，”男孩边说着，边想去拉程梓的衣角，“走吧，去吃一点，然后睡一觉。”

女孩不出意料的瞪了对方一眼，“别拉拉扯扯！”然后有些歉意地说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刚才一个死者的头颅开了花，我这外衣上沾了点脑浆。”话音刚落，蒲涛一个跳跃，很乖的便把手缩了回去。程梓很满意，随即拿出了厚厚的一份验尸报告说道：“连同那个女子，里面一共是26具尸体。有两具经过比对居然是林慕慕父兄的。他们和其他23具不同，并没有被切掉手指，而且不是因为毒瘾发作而死，或者是被毒气窒者烟熏窒息而死，而是相反，是吸食过量而死。看样子，因为林慕慕的原因，他们过的日子算是很有保障了，都不缺货的。看样子林慕慕在武月面前还是有些地位的。”

“应该吧！展烨琪不是说林慕慕受伤了还是五月抱进去的嘛！”蒲涛补充道。

“可是，林慕慕最后还是把证据冒死给我们传了出来。要是武月知道了，我还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危的。”程梓说着，叹了一口气，“可惜，我不能够知道她到底在哪，我们既抓不了武月，也救不了她。”女孩说着想到了什么，“不过，有一点奇怪，他们俩的尸体下半部腐烂的很严重，有被水浸泡过的痕迹。不过上半部分没有，这有点像是被固定在了某个上面没水，下面有水的地方似的。这个我一直没想得通为什么。”

“程梓姐姐，你已经很了不起了。”一旁的曾小柔又开始了彩虹般的夸奖。

“那...那个女子呢？”蒲涛问道。

“是秦意或者陆绵绵中的一个就对了。至于倒地是谁，我倾向于是秦意。她们是双胞胎，长相身材.....其实最主要的我们对她俩并不是十分了解，一些细微的差别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判断。”程梓说。

”那你为什么是倾向于秦意？”

“因为那片没有找到的花盆碎片呀！就是伤了我母亲的那个花盆，还记得吗？”程梓说，“那个女孩右手掌上有伤，手掌上划破的痕迹和花瓶的破损痕迹一致。当时不就是秦意顺着气味找到的我母亲嘛，杀了她的人就是她，不是吗？”

“有道理！”蒲涛也点头称是。

一旁的曾小柔有些蒙，她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迎接自己的却是程梓的手里的验尸报告，“你想知道的，一会回到了徐家，徐生哥哥都会告诉你的。你现在得帮我把这些送去給段言哥哥。”

“我一会去吧，我想和你聊聊天。我怕你太难过！”女孩撅着嘴，不想接东西，一副坚持的模样。程梓微笑着摸了摸对方的头，“傻丫头，你程梓姐姐我可是女侠。现在又升级为了红衣女大侠，怎么会随随便便倒下呢？”

“那...那我可以以后都跟你一起住宿舍吗？我哪也不想去。”曾小柔弱弱的问。

“不可以。宿舍里不止我一个人住，还有一个姐姐的。你要考试，这会耽误你的学习。”程梓很坚定的说，“更何况，我已经把你托付给了徐生哥哥，这是最好的安排。”

曾小柔从来都不会发火，她只会默默的接受，然后把所有的委屈都往肚子里咽。她觉得如果知道自己醒来后一切会变成这样，她或许会选择不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