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沉,又是一场风雪将至。

温清圣忍不住又一边搓手,一边哈气取暖。陆望舒的目光移到她雪白的手肘上,忽然他猛地拽过她的双手,粗暴地撸起了她的袖子。

一双手臂如白藕,光滑细腻,上面一丝疤痕也没有!果然,她就是个骗子!

他顿时就变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温清圣,滚下去!”

温清圣也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当日他问自己所图。恰巧自己误食了松花粉,抓得一双手臂都是红痕,她就顺势露出了手臂装可怜讹他。

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暴露了。但她也觉得不能就这样怂,喊得比他更大声:“陆望舒!这是我的马车!我的随从!你凭什么赶我走!”

“行,那我走!”陆望舒愤而起身,正要出门,却被梁方拦住:“我走,我走,还是我走吧!两位慢慢聊!”

说完也不管马车和两人,一着地就脚底踩油溜了!

温清圣看温清圣的背影,忽然觉得他这一走,会不会又如前世一样,再也不见了?不管不顾,她就又扑了过去,抱紧了他。

“陆望舒,你不准走!”

这一抱炸得陆望舒五雷轰顶,愤怒,怨气,还带了点……奇怪的羞涩?意识到自己那可耻的情绪,陆望舒恨不能直接将她原地五马分尸!

“你松开,要是不松开,我诛你十族!将你五马分尸!”

“我不松!我松开你不就跑了吗?你…要是敢跑…我就……我就一路给你下迷丨药!”

我其实早就想这么干了,既然已经被识破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你有种!我总有醒来的时候,你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殿下,微臣为了殿下,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为什么你老是注意无关紧要的细节呢?这一路,我何曾伤害过殿下?”

明明应该抛弃一切良知,羞耻和人性,将这世间之人利用个彻底,对着温清圣鬼话连篇的温清圣,偏偏陆望舒还一次次忍不住又信了,连说话语气硬不起来了。

是啊,一路上任何危险,她都带着侍卫冲在前面。濒死之际是她杀了元宝,救了我。无人为我和母后进言一句,她主动请旨一路护送。为了我,她还与家族,母亲决裂了。.七

大概是吃人手短,拿人手软吧。

“你先放开我,跟我说清楚。”

温清圣果然松了手,从他身上爬起来,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殿下之前是看了我手臂的伤痕累累,觉得我可怜,同病相怜才带我上路?”

“……”

“我那伤痕是吃了松花粉,临时起的疹子看着吓人罢了。我只是撸起袖子给你看了我的手臂,可曾有说过,那伤痕是我父母虐待所致?”

陆望舒气绝,确实她什么也没说。是他自己看了,联系她说的前言后语,脑补了一通而已。

“狡辩,强词夺理!”

“我确实对殿下有所隐瞒,但是并无实质性的欺骗。殿下可以想想,这一路,我可有说过一句谎话?”

你有!你全是谎话!

但是我又没法证实它是谎话。

“那你今后能对我不隐瞒,不说谎吗?”陆望舒愤愤地问道。

“能。”

怎么可能能啊,我还穿着马甲呢,我还女扮男装呢,我还多活了两世呢。

“我问你,如果你真的不想说可以不说,但是绝对不能骗我。”

“好。”

不太好,我肯定还要继续骗你的。

“我给你这个荣幸,走到我身边来,成为我的宠臣。如果你要是骗了我,温清圣,我就将你下油锅,再挫骨扬灰。”

像杨武帝汪全那样的宠臣?呵呵,这个荣幸我不想要,殿下求放过吧。

“微臣荣幸之至,只是殿…殿下…会不会严厉了些?”

太过分了,我一点都不想要。

“老师没跟你说,爱之深,责之切?”

不能不要,给你就是看得起你。

“殿下,我们还是说正事,看看怎么对付张家和辽太子吧!”

……

*

青阳城外,一处林中隐秘的院中。

一位黑衣蒙面女子自屋檐跳跃,她很快便院门口停下,出示了令牌,两个侍卫便迅速开了门,低头恭敬地目送她进去。

一会,她便入了院内,主位上坐着一位穿褐色云纹袍,头戴玉冠的男子,正是辽国太子洪都。

“太子殿下,陆望舒一行人已经出了青阳,还在幽州。”女子已经扯下了面罩,此人正是之前的鸣翠。

洪都端起茶盏,吹了吹,连头也没抬,“你在他面前露了行?哦,他居然没看上你?”

“属下该死!”鸣翠跪地求饶。

洪都却亲手扶起了她,拍了拍她的手道:“不怪你啊。这个陆望舒要不是他会成为辽国心腹大患,我也舍不得派你出去。你只要再完成三件事,我就还你自由了。”

“是。属下已经跟他说了十日之后,不过他似乎并不领情。”

“不必担心,他一定会答应的。”洪都很有信心,“因为除了本宫可能帮他,如今没有其他人。会帮他了。”

“他身边好像跟着定国侯府的小侯爷。”

“温逐流的儿子?那没什么用的,温逐流自己就是个废物。不用管先,十日后我要亲自见见陆望舒。真是左右为难哟,毕竟张家给的条件也是很诱人……”

“太子殿下,属下觉得还是跟张家合作好。陆望舒已经虎落平阳,而且此人深不可测。”

“你知陆望舒是虎,张家是虫?与虎谋皮尚能谋皮,与虫为伍,哼……”

“张家那边给的十万两黄金,明日便可以到。八千弓弩也七日之后可以交付于我们。就是那两万支箭,恐怕要年后才能做好。”

“张家还真舍本啊,我看这陆望舒只带了温清圣和一个侍卫上路,就那个侍卫身手不错,都直接引来侍卫,杀了不就完事。也不知他们做事,为何这么多弯弯绕绕。”

鸣翠有些不解,是敌人杀了便是,花大把大把的银子,给人设计罪名来杀人真麻烦。

“本宫听闻陆望舒手中,似乎有枚卫家家徽,有特殊用途。而且,他们皇帝陛下,并未立新太子。”

“卫家军?不是早就没有了么?”

“看来陆望舒啊陆望舒,确实还没到输的时候。昔日周山围猎,他曾与我同斩白虎,也算于我有恩,不如我便助他一把吧!”

【作者题外话】:太子殿下的碎碎念:小侯爷,你不对劲,哪哪都不对劲。

小侯爷:微臣一片忠心赤胆,天地日月可鉴啊!殿下,你看,只有微臣是站你这边的!

辽太子:少来了,我也很看好这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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