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节已经捏得发白，陆望舒颦眉深思怒意不掩。
“延误如此重要之事，卫山，你该当何罪？”
卫海急得跟着跪了下来：“殿下，这事我也有责任！是我跟他说不要让南境的事分了殿下的心。”
“海叔——”
陆望舒叹了一口气，闭了眼。
“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我好，都是为了能平反卫家之冤。但如果不是完全信服我，真正将我视为唯一的主上。这样的部下，只会误事。”
卫海面露愧色，汗颜道：“殿下，老臣真是全心为殿下……”
“知道当年事情真相的开国六大将军，舅舅已经去世多年，段天明投靠了陆商，顾随波和温逐流是站在父皇那一边的。如今宁朔将军钟破虏也突然被杀，我们已经失了先机了。”
“我选林一做了替身，还给他留足了人手，并不是因为其它。南境毗邻南越，本身位置就十分重要。若真的连温小侯爷也险些丧命在泽境，那咱们就不仅失了一个助力，还会多了虞家一个敌仇。虞家，也许是我们能获得真相的最后一个渠道了。”
“是，所以温小侯爷十分重要。”
“其余的不多说了，卫山从今日去便调去别处吧！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再有类似的，便不必再留了！”
他说出这句话后，眼神骤然阴冷下来。
他没有说是杀了还是逐出去，但对于卫家旧部来说，逐出去比杀了他们更难受。
“另外，宁朔将军的儿子钟小宝，让建康的人，掘地三尺也要到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人退下，回到内室他才敢小心翼翼地打开林一的来信。
他手中揣着一颗金子，才离开一个月，南蛮就发生了那么多事。
他都不敢去想象，她落水之后是怎样的绝望，有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主子。
不过看来都没有，她很强大，在内忧外患的南蛮顽强地扎根生长，一切都让他觉得骄傲，又欣慰。
唯独最后一封信，提到已经接洽上南越那边。
南越王子沈渊，让他莫名觉得有些恐慌，这是一种陌生的情绪。
他慢慢的说服自己，一遍一遍为心里那种陌生的情绪找理由，然后在这种说服下，他终于冷静下来，眼神也渐渐平静。
陆望舒，我们一定会胜利会师的！
在这之前，你可要替我守好南蛮，等我。
他提笔写一封信给她，又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不告而别，解释又觉得太过刻意，还是将纸丢进了火炉。
最终他还是只给林一写了一封公文，末了加上留意温小侯爷身边的人。
做完一切，他才觉得又轻松了些许。
另一边，段天明长达半月奔波，又回到了中州。
陆商似乎心情格外舒畅，吩咐近侍给他搬来凳子，还亲自给他递了一杯雪顶含翠。
“尾巴都处理干净了？”
段天明也不客套，接过茶便一饮而尽。
顷刻才哈哈大笑，得意地摇摇头说道：“我们的人都没出手，他们自己出手解决了。”
陆商也很是振奋，眼中闪过算计：“有没有查出是哪家人动的手？”
“殿下猜猜？”
“钟小楼那老东西，必然不是姓顾的，就是姓温的动的手。”
段天明起身侧耳，嘀咕了几句。
“哈哈哈——”陆商忍不住又大笑，“确实太精彩了，也不知温清圣那小子能不能破案。”
段天明冷笑道：“她要是蠢一点还好，要是真的查下去了，那可一个叫精彩啊！殿下想要这场戏精彩一些，我自然也不会让殿下失望，我给温清圣留了些线索。他要是破不了，那就等陆望头疼吧！”.七
“那也别让他们太快发现，真相揭开太早，还没什么牵绊就撕破脸，也成不了仇啊。一定要让他们信任最深的时候，再来揭开。对了，陆望舒还有其他动作吗？”
“似乎跟南越有接洽。”
“嗯，南越也是他的助力，他应该抓住才对，等他再养养吧，我可期待他回到建康了。”
温清圣看完石鑫递过来的笔录，与王五接触的渔女，在更早就已经死了？
这连环杀人案，都是为了宁朔将军钟小楼而来？
宁朔将军到底知道了什么秘密？为何当年不杀他，十年后突然又来杀他？
阿豪到底是谁派来的？
……
问题越来越多，真相越来越近。
现在，只剩下最后可能知情的人，那就是钟小楼消失多年的儿子，钟小宝，以及跟阿豪出现的那个可能是内侍的男人！
“来福，你去把那个小孩，虎子……不，我们亲自去案发现场看看！”
根据村民指认，很快便来到钟小楼夫妇居所。
几个陌生人突然进村，还是引起狗吠阵阵，有几个百姓探出了头，见是身着官服的官差，又缩了回去，禁闭大门。
本来就独居的老夫妇，因为凶杀死在了这屋内，更无人敢踏足。才不过数月，这门前已经青草葱葱。
屋内一片凌乱，几个箩筐被对半砍开，很明显死者在临死前与凶手有过一番搏斗。
王五曾说阿豪是手持利剑，看这痕迹，大概也对得上，并无疑点。比较奇怪的就是，为何王五在与钟氏夫妇生活这么一段时间后突然下手。
来福无聊地踢开一个个箩筐，忽然发现一个令牌！
“这个是什么？”
温清圣接过来，梁方一看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这令牌上带双凤绕日图案，他身上也有一个，这是温氏的家徽！
温清圣也是手抖得厉害，联想到十年前父亲和钟小楼在书房的那场争执，她不敢往深想，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碍于还有数人在场，她只能把木牌塞给梁方：“你先收着。”
“小侯爷，我们要先回去吗？”
梁方非常清楚这个家徽在现场意味着什么，他也理解小侯爷此刻的心情。
“不，再跟周围百姓问清楚，查彻底！”
百姓明显都不愿意惹事上身，都一副闭门谢客的姿态。
来福却在一户门口蹲了下来，就见到这门底下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虎子？是你不？哥哥今天带糖了。”
认出了来人，来福将一片冬瓜糖，从门缝塞了进去。
梁方可不墨迹，猛地一拍门：“老乡，请开门吧！衙门办差，要你们配合一下！”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也没犯事！”
门内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还有虎子哇哇哭的声音！
温清圣厉声道：“钟氏夫妇这个案子，已经牵涉了六条人命，你们若是知情不报，那就是帮凶！如果你们能说出来，就是无罪，能帮破案就会有赏银，凶手不抓住，就还会继续死人！”
【作者题外话】：查案查到不是自己，就是自己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