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娘,今夜之后就不能再护着你们了!”

这话如晴天霹雷一般,温清圣久久回不了魂,木讷地喊出一句:“爹……你说什么呢!”

“清圣,不,清涟,别问了,这些年也苦了你了。今后家中之事,交给你大哥吧。”

原来爹他知道,一直知道啊!

“这就是阿爹要这么急着,跟陛下为大哥请封世子的原因?父亲什么时候知道的。”

“为父一开始就知道了,也一直想让你做回自己。”

一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呢。

之所以不拆穿,一来是与眉山虞氏的联盟,注定了要一个有两家血脉的嫡子。

二来,虞惊鸿已经对他失去了所有信任,将来让自己的孩子承袭定国侯府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温清圣用袖子狠狠擦了把眼泪:“可是父亲可曾问过我心中所愿?我曾也是期盼做一个女儿家,有父母兄长疼爱的。可已经过了这十年,我温清圣,便只能为温清圣了,已经做不了那娇娇女儿家!”

“那你今后要怎么办?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过完这年,你就十七了!”

“是啊,男子在这世上受的束缚总是少一些,十七就十七吧,过两年兴许我就不做这个温清圣了。所以爹,您今天也不用拦我,这个门我必须要出!”

她忽然轻轻一笑,一挥手撒了一把迷丨药。定国侯哪里见过自家女儿刷手段,防都没来得及防。

所有的事都可以以后再说,母亲的病一刻也耽误不得。

“兄长,你看好了父亲和母亲,我去请柳大夫来!”

温清圣冲温清茗的房间喊了一声,便唤来马车出门往上郊南街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方到了一处小院,牌匾挂着“妙手回春堂”五字。

这是河东柳氏的坚持,也是他们的荣光,无论走到哪里他们的医馆都叫“妙手回春堂”。

柳潇早已歇下了,门僮看了怀安郡王的令牌还是不敢怠慢。

药童来喜忍者挨骂,依旧把柳潇从被窝中叫了出来,穿好衣物带好药箱就要走。

趁着月色,柳潇一看是温小侯爷,头也不回又回了院子!

“柳大夫……”

砰地一声,还紧紧栓住了大门!

“柳大夫!柳大夫!……”

这下却是无论温清圣如何拍门,院子里都没了回应。

来喜忍不住低声说道:“主人,您这样不怕引起别人的疑心吗?十年前那件事,温小侯爷肯定不知情的。不然她也不敢来咱们这里。”

母亲危在旦夕,温小侯爷那边已经顾不得什么武德了,她连亲爹都下药迷晕了,再绑架个太医也不是什么事。

她跃上屋顶,正准备跳下来就听到了来喜说的话。

“不知情,我就有义务替她治病吗?天下的大夫那么多,为什么偏找我!”

“因为这个毒是你下的,柳大夫!”

温清圣说着就屋顶,跳了下来,直接跳到他卧室门外!

“你你你!强盗!胡说八道,我师父怎么会给人下毒!”

温清圣直接走了进来,朗声问道:“我敢问柳大夫,‘噩梦之逝’与‘黄粱一梦’这两种毒药是不是只有河东柳氏嫡系之人才会配制?”

柳潇直视着陆望舒,咬牙道:“这两种毒,我从未给任何人下过。”

“但是我却三番五次见到了,这次中毒的人是我母亲,她面色安详幸福,沉睡不起,请柳大夫告诉我,是不是‘黄粱一梦’?!”

温清圣也怒极而笑,这一年内,她所遇之毒都出自这个杏林世家!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他们都已经……”

都已经死在十年前的那场暗杀,和大火中了。

“你有个妹妹,叫柳湘,曾救我一名。还有一个叫柳予安的,助我良多,都算是我好友。”

柳潇激动嘴角地抽搐,好久才缓缓问道:“他们,他们,还活着?!”

而后又怒道:“你想拿他们,来要挟我?”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他们现在都在我手下,过得都还不错。所以,两个柳氏嫡系来换我母亲一条命,你看可以吗?”

柳潇将额头暴起青筋,咬牙道:“好!”

“黄粱一梦”和“噩梦之逝”互为解药。

“黄粱一梦”可以让你在最美的梦中,安然离逝。

“噩梦之逝”却让你在最可怕的梦中活活吓死。

柳潇手中自然有“噩梦之逝”这种毒药的原料,他命来喜点灯,用了半个多时辰,终于配好。

温清圣给虞惊鸿服下,却久久仍不见她醒来。

温清圣困惑看着柳潇,却见柳潇恨恨得盯着躺在的温逐流。

“兴许正是因为有令尊这样不耻的丈夫,令堂宁可沉醉于‘黄粱一梦’,也不愿意醒来面对现实。”

“你若真想令堂能醒来,便将令尊移至别处吧,估摸着明日午时也就能醒了!”

被三番五次提醒,自己的父亲与十年前的柳氏灭门案有关,温清圣忍不住怒问:“我爹到底做过什么?”

“做过什么?看来他还知道遮丑,知道瞒着妻儿!”

温清茗终究是没忍住,一手握紧了剑鞘:“柳大夫,我敬您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但您也不可这样空口白牙污蔑家父!”

“做了什么?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欠了人家的总要还的!来喜,我们走!”

说完柳潇便带着来喜,气冲冲走了。

这个仇恨,只怕是越结越深了。

温清圣几乎彻夜不眠,脑子一直在乱,梦见柳氏山庄大火,梦见钟小楼夫妇倒在血泊,父亲出来狂笑。

难道自己的亲爹真是十恶不赦的人吗?

父亲一知母亲中了“黄粱一梦”,便宁可随母亲一起死,也不愿意找柳潇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听得一声呼喊:“爷,小侯爷,赶紧起来吧,皇上召您入宫呢!”一个女使匆匆忙忙进了门来,娇俏地喊了一句。

温清圣头痛欲裂,把被子拉到了头顶,绿薇在旁边急得跺着脚,“爷,您可别为难奴婢了,小喜公公还在前头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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