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两日之间,卢凯就由威风凛凛的一品尚书,变成一个头发全白,目光呆滞的老人。
他跌坐在地,老泪纵横,跌坐在地上破口大骂:“高丙,你不得好死!,为了做那贺恺之那老头的走狗,包庇贺明远这个杀人凶手,找人抓包顶罪,想要我儿枉死,没门!”
顾南风看得升起了些怜悯,将他扶起,“卢大人,圣上将此案交给温小侯爷审理了……”
陆凯一见是顾南风,更是来气,反倒推了顾南风一把!
“顾南风,还有你!温清圣,你们跟贺恺之那老匹夫也是一伙的,沆瀣一气!”
顾南风苦笑不语,温清圣都无法割断与师父的关系,更何况是他。
温清圣倒是神色如常,转头对他说道:“我们要去捉拿贺明远回来问话,卢大人要一起么?”
卢凯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真的?你们真的会将贺明远下狱?”
“下不下狱不知道,反正他有重大嫌疑。”
陆凯眼中燃起希望的亮光,步履蹒跚地跟了上来。
“走吧,叫个马车给卢尚书!”
温清圣喊了一声,让卢凯上了马车。
她与顾南风骑马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从大理寺向南出发。
顾南风低声问道:“贺明远并不在太傅府,昨日我进去都他们说他没回府,你有把握?”
温清圣笑了一声,“我没有说过去太傅府抓人。如果是你,你会傻到在自己家等人来抓吗?你觉得他会在哪里?”
顾南风认真想了想:“他肯定没有出城,贺太傅和其他家人也肯定不敢去找他。所以他一定还在城内,贺家刚好有个农庄就在南郊。”
贺氏南郊农庄又名“康园”。不算特别大,却有温泉又临近皇城。每年开春秋收,贺恺之都会邀请亲信和友人去小住,是以温清圣和顾南风也来过。
守卫见顾南风和温清圣,背后还带跟了一辆马车,带了五六十人,惊慌失措地回去通报。
隔了许久,来开门的人却是贺明远的父亲,中书舍人贺白。
八月的秋风凉凉地吹了进来,却也吹不开贺白那一脸的猪肝色。
贺白咬牙横看向两人:“温清圣,你真的一点都不顾师徒情面,都没有铁证,就想要带走明远?”
“小贺大人,天地君亲师,我此次办案是奉的是君命,并不是师命。”
温清圣拿出陈恭帝给的令牌,“贺白大人!事发当时贺明远,就与死者在同一厢房。贺大人觉得我有没有权力,带贺明远回大理寺配合调查?”
贺白正要矢口否认,见温清圣不知从何处拿起一本名录念道:“太傅府贺明远于八月初九日,申时入,亥时出。”
被温清圣一提醒,贺白顿时脊冒冷汗,背心寒栗直滚。
“不会,明远他不会杀人的!他是我唯一的嫡子啊,他怎么可以杀人。他跟卢文旭是朋友,一定是旁人栽赃他……”
马车里的陆凯虽有人劝着,却早就已忍不了,直接跳下马车,连摔了个脸朝天也没在意。7K妏敩
抹了一把脸上的土,直接冲上来掐住了贺白的脖子!
“贺白你这个龟孙子,贺明远是你唯一的嫡子,旭儿还是我卢家唯一的孩子!你儿子还活着,我儿子已经死了!我要你赔我儿子!”
任也没想到陆凯的手劲如此之大,突如其来的窒息让贺白整张脸涨红发紫,血筋暴起!
“卢大人切莫冲动,你现在掐死他,就是直接在现场行凶杀人。可能等不到你儿子昭雪,你就要先被问斩了!”
见贺白被勒的喘不过气来,顾南风忍不住劝道。
“松开他吧,我们进去找贺明远。”
温清圣与贺白早就互相看不对眼,也懒得和他啰嗦,将他推到一边,便带着人闯进了园子。
卢凯更是跑得比其他人更快,朝东面的园子假山出奔去。
一众人等很快便在庄子,上上下下翻找起来。
“不要杀我,啊——”
忽然一声惨叫从东面传来,划破天际!
众人从四处朝声音发出的地方集合,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陆凯背靠假山,张着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他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又是一柄金剑插在了颅顶上,而他双目圆睁,嘴里头含着他再也说不出来的真相。
这死相,与卢文旭是一模一样的。
贺明远蜷缩在假山洞里,整个人惊惧得面上煞白,嘴唇抽搐喃喃自语:“不是我,我没杀他,没杀他,我只是想推开他……”
这么多的人证,物证还是贺明远最心爱的把玩之物。
加上他脸上的脑浆,手掌的血迹,再怎么抵赖也无济于事。
谁也没料到,顾南风一刻钟前对陆凯说他会看不到自己儿子昭雪,竟一语成谶!
温清圣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这过耳的秋风,是那样的冰冷和让人窒息,像冬日的寒江之水,将她整个人包围住。
这是第一次有人因为她的过失而死。
如果她不带陆凯来康园,他就不会在此横死。
如果她能让人跟着陆凯,不让他单独一个人,贺明远也杀不了他。
但没有如果,她有心想替卢文旭昭雪,有心想替夜莺洗清冤屈……
最终却又害死了这个,刚失去独子的老人。
……
“拿下他!”
还是顾南风最先回过神来,弯腰将陆凯放平,用双手抚上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两个侍卫颤抖着上前,将贺明远拖了出来。
连贺白只能瘫坐在地上,傻了眼,瘫在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眼睁睁看着贺明远被捆了个五花大绑,拖走才扑上前去哭喊:“明远怎么会杀人,怎么会,南风,他跟你一起长大的呀……”
顾南风只能将他扶起,暗道了声贺叔叔,节哀。
温清圣捏紧拳头,一言不发。
明明陆凯的样子可怖得很,可是温清圣却一直没有移开过视线。
顾南风以为温清圣是被吓到了,挡在了她前面,轻轻开口,唤了一句:“清圣,莫怕。”
温清圣紧握的拳忽然一松,惨笑道:“卢尚书之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顾南风却以为她怕陈恭帝问责,拍着她的背道:“这事还是由我上书给陛下吧。
“不,我要亲自去跟陛下请罪。”
【作者题外话】: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有点事耽搁,已经快马加鞭在写了!后面还有两章!嫌麻烦的可以晚上10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