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闻顾南风和温清圣翻了脸,陈恭帝瞧见他们两人一道来的时候,忍不住带了几分惊讶。

只是扫了一眼,他一边批着折子,一边问了一句:“案件办得怎么样了?”

顾南风先向前拱手,将目前掌握到的证据,和在康园之事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却未提温清圣主动邀请陆凯去捉贺明远之事。

陈恭帝一听陆凯死了,批着折子的手将笔折成了两半,尔后咬牙怒目:“竟有这样的事?贺明远真是无法无天!贺太傅纵容自家子孙至此!”

温清圣本站在一旁轻轻地颤抖着,忽而上前一步跪了下去,“卢尚书之死,微臣难辞其咎!恳请陛下允臣继续查清此案,为卢尚书父子沉冤!”

陈恭帝蹙眉,为卢尚书这个空缺头疼着,也没忘了温清圣还跪着。

他走上前虚扶了温清圣一把,“罢了,你向来没有处理过这类事情,朕本以为是那妓子杀人案……这件事你们还是不要管了,朕自会安排专门的人来查。”

陈恭帝低头一思忖,拉下一个贺明远顶什么用,能将贺太傅牵出来,折损更多贺氏一族的势力才好。

“微臣已经查了许久,此时撤手心有不甘,恳请陛下能继续将此事交由臣弟,臣弟必将尽心竭力。”

温清圣一改前日不情愿的样子,狠狠磕了一个头说道,顾南风也恳请一同查案。.七

陈恭帝轻声一笑,“罢了,那便仍旧由你们去查吧,只是朕唯恐对上太傅那边……”

“回陛下,太傅虽然是微臣之师,但师父更曾告诫学生,人生在世,就当追寻公道与真相。”还未等陈恭帝把话说完,顾南风便拱手道。

陈恭帝盯着顾南风的脸看了一会儿,倏尔一笑,“这朝堂之上,能有你这样耿直的臣子,是朕之所幸,百姓之福。”

“只是……”陈恭帝背过身去往前走,“无凭无据的话,也不好牵连太广。不过出了什么事,朕总替你担待着就是,朕还有一堆折子要批,便不留你们了。”

温清圣两人齐声应了便告退,陈恭帝却转过了身来,盯着顾南风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两人刚走出勤政殿,却是迎面遇上了张皇后,两人皆是侧身行礼问安。

张皇后似乎心情格外不错,冲他们回以点头示意,勾唇一笑,端庄明媚。

“听闻温小侯爷最近得了陛下看重,查的案子有进展了?”温清圣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娘娘的话,还没什么进展。”

张皇后扶了扶鬓上的钗环,从宫女手中接过了食盒,似是挑衅地道:“小侯爷可要自个珍重,切莫太辛苦了,本宫去见皇上,便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温清圣没理会她,头又低了低,“恭送娘娘。”

两人一道出了宫去,顾南风温润开口,问道:“清圣,还打算怎么查?”

“陛下已经指了明路,我们自然是只能照着走。”温清圣笑了笑,“只是……你若不想与贺恺之翻脸,大可不必掺和。”

顾南风蓦地心中一沉,不知何故,他忽然忍了又忍,终是没把想说的说出来。

温清圣与贺恺之的师徒名分,连称呼上她都省略了。

师父近日行事如何,他又怎么会不知?

只是如今的顾武侯府,与太傅府已经隐隐有结盟之势。

顾淑妃领养的四皇子,张皇后的二皇子,储君之争已经粉墨登场。

也不知殿下和清圣,是否已经有了应对?

如果一旦摊开来,自家妹妹和清圣的婚事还能不能成?

自己又如何与太子殿下相处?真的要看着昔日的兄弟好友,败落惨死吗?如果不呢……

顾南风心想。

见顾南风呆呆地跟着自己走,连走错路了也没发觉,温清圣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顾武侯府与定国侯府并不顺路,顾南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走错了好长一段路,不由哑然失笑。

这轻轻一笑,如青松竹柏在风中摇晃,一时间晃了温清圣的心神,她忍不住叹了叹,顾南风真是风姿卓然,难怪深受建康大家小姐的喜爱。

不对,想啥呢!这是有妇之夫,有妇之夫!何况自己和他妹妹还有婚约呢,就算他单身,也只能是大舅子!

“那你自己回去了,我们明日再约。”

只是片刻顾南风已经恢复了云淡风轻,得体地与温清圣告别。

温清圣一人走在大街上,也在反复思忖陈恭帝的意图。

如今的陈恭帝,对贺恺之的压制已经隐隐不满却依然容忍。

也不知贺恺之是太过自负,还是太过低估了帝王对权力控制的欲望。

才一年,贺恺之不仅由那个名满天下,百姓敬仰的大儒,变成了“贺朝堂”,更忘了卫太傅的前车之鉴。

他在不停地挑战帝王的权威,甚至有些作死,似乎有恃无恐,依仗的到底是什么呢?

朝堂就是一潭深水,被不同的人反复搅动。

“公子,明日就是中秋了,买个花灯回去送意中人吧!”

听得小贩一声喊,温清圣愕然回神。

临近中秋,太和街两旁已经挂满了装饰,有稀稀拉拉的几对男女,已经提前出来看花灯。

“呃,我没什么意中人……”

一见这温小侯爷的打扮,就知道是不差钱的主,小贩机灵地跳了个兔子灯,塞到她手中,“买一盏回去祈福,可以祈父母平安,早日找到意中人也是好的。”

会做生意的小贩,总能让你找到买的理由,就祈父母平安这点,确实打动了她。

她往腰上一摸,才发现不知何时不见了钱袋,只好将花灯挂了回去。

见温清圣如此动作,小贩满心欢喜的脸,顿时像泼了冷水。

忽然听闻一声:“我替她买了!”不知何处飞来一锭金子,正正落到了小贩的钱罐中。

小贩拿起金子咬了咬,狂喜又犯难之际,又听得一声:“不用找了!”

抬头只见一个白衣公子将花灯摘下,又塞进了这位蓝衣公子手中,拽着她跑远了。

独留小贩风中凌乱:两个大男人,这……这建康的风气竟然开放成这样了吗?

【作者题外话】:吃完回来,再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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