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

　　一支军队如一条蜿蜒的巨蛇，缓缓爬上了坡地的顶端。

　　这是苏帷为野人预设的战场，

　　他先是绕着这道土坡转了一圈，仔细观察角度后，选定了一处位置。

　　接下来，在军团步兵的带领下，士兵们开始了土工作业。

　　一些部落民出身的士兵，对于打仗还要挖土这件事很不理解。

　　军令如山，在各级军官的催促下，他们只得奋力挖沟、填土。

　　差不多用了半天时间，一座简陋的营寨拔地而起。

　　在营寨的四面立起来一道原木拼凑的围墙。

　　围墙外，安插着削尖的木桩。

　　这就是军团步兵的作用。

　　只要时间足够，他们可以让一场野战，变成攻坚战。

　　这也是苏帷为了应对长毛象，想出来的另一个方法。

　　同时也可以让弩炮更好地发挥作用，弩炮需要固定在一处，再瞄准发射。

　　太阳从头顶溜过，渐渐向西北方偏去。

　　正午过后，斥候带来了消息。

　　“敌军在三公里外。”

　　随后再次离开。

　　十公里的距离，是一个微妙的距离。

　　在这个时代，常见的每日行军速度，在15公里至20公里之间。

　　若是野人的行进速度比较快，双方会在正午前后相遇。

　　野人会大量消耗体力，苏帷则会以逸待劳。

　　若是野人控制住行进速度，维持体力，那么双方会在下午相遇。

　　到那时，营寨一定也建造完成了，苏帷还是很赚。

　　没过多久，一片烟尘在地平线上出现。

　　“来了。”

　　苏帷轻轻念叨着，转头问道。

　　“怎么样了？可以用了吗？”

　　亚提曼正在对弩炮进行最后的调校，

　　可能是长时间行军导致的缘故，两个木架突然开裂，差点把一架弩炮摔在地上。

　　幸好此时没有上弦，不然就要打到自己人身上了。

　　“没问题，马上就能修好。”

　　亚提曼满头大汗，头也不回地说道。

　　远处的野人大军，逐渐现出身形。

　　随着敌人不断接近，马尼德口中的巨兽——长毛象出现在所有人眼中。

　　地平线上先是拱起十几个土堆，土堆缓缓移动，人们看到的也更清晰，

　　巨大的獠牙、灰白色的长毛，略微摇晃的身躯。

　　总共有20只长毛象，身高4米左右，摇头晃脑地走在野人队伍的最前方。

　　士兵们也是头一次见识到这种体型庞大的生物，哪怕是野人出身的部落民，也没见过长毛象。

　　塞外可没有动物园帮助他们提高见识。

　　人们紧张地呼吸着，握紧手中的武器，营寨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苏帷远远眺望，发现长毛象的背上空空如也。

　　奇怪，骑大象的不都喜欢在上面射箭吗？

　　“你们说，这玩意一天要吃多少东西？能拉多少屎？”

　　尼扎双手比划着，故意大声说话。

　　他就是要让更多的人听到。

　　“也许能把你埋起来，罗尔夫，你可以在里面游泳。”

　　他大笑开着玩笑。

　　人们跟着发出一阵哄笑，紧张的气氛陡然一空。

　　罗尔夫摸着自己的光头，跟着众人一起笑着，他知道尼扎的意图。

　　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也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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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人大军先是停留在半途中，原地休整一段时间。

　　不断有人在人群中奔跑、呼喊着，将混乱的队伍重组起来。

　　又接连派出好几支小部队，在附近来回巡视。

　　在观察到营寨的存在后，野人中发生了一阵骚动，随后将长毛象驱赶到队伍的侧翼。

　　正如苏帷所想，长毛象是杀手锏，他们不会上来就放大招。

　　“这位红厅的托蒙德，懂得不少东西啊。”

　　苏帷看着敌人的动作，心中感慨着。

　　敌人具备巨大的人数优势，苏帷目测野人有两千多人，是他的三倍多。

　　他手下的兵力不到七百人，其中五百人是步兵，剩下的是一百多名弓箭手。

　　好消息是，野人的实际战斗能力参差不齐。

　　这两千人最后能发挥出多少战力，非常值得怀疑。

　　强一点的野人懂得行军布阵，可以逼得尼扎差点翻车。

　　稍微对他们提起重视，野人瞬间恢复了本来面目，让担当诱饵的马尼德打个大胜仗。

　　眼前这支野人大军，表现得倒是颇有模样。

　　苏帷扫视着敌人的军阵，最后将目光落在他们后方的长毛象。

　　“那才是最麻烦的。”

　　长毛象的存在，限制了苏帷使用骑兵。以至于他选择龟缩在营寨中，被动防御。

　　现在他身边，一个骑兵都没有。

　　甚至之前派出去的骑马斥候，也没有返回与他汇合。

　　在野人大军逼近后，四散开来，好像是在逃走一样。

　　“红厅之主”托蒙德并没有大意，他知道敌人的骑兵很厉害，始终在提防着他们。

　　一直行进到营寨近前五百米外，敌人的骑兵依然没有出现。

　　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托蒙德闭目深思着，思考着对策。

　　他将长毛象放在一旁，就是为了防备骑兵。显然，敌人将骑兵藏了起来。

　　“要是长毛象能这么冲锋就好了。”

　　托蒙德心底想到，可惜长毛象并不像马匹那样听话。

　　不过，他又不是只有长毛象。

　　“他们竟然修了道围墙？”

　　一个村庄头人惊呼道，对着远处土坡顶端的眺望到。

　　长毛象体型巨大，也遮挡了身后的视线，他也是在长毛象挪开后才看到的。

　　“一圈烂木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拆掉就完事了！”

　　另一名村庄头人无所谓的说道。

　　“他们有多少人？”

　　“看不到，躲在围墙后面，谁能看得出来？”

　　几个相熟的野人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

　　“别说话了，准备列阵！你们的盾牌呢？把盾牌都举起来！”

　　托雷格的声音在他们身后炸开，

　　他挤过人群，来到了方阵的最前方。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托雷格要在所有人面前证明他的勇武。

　　只有最强壮和勇敢的人，才有资格统治红厅。

　　这里终究是塞外荒野。

　　在他带头下，野人们组成了三个方阵。

　　托蒙德站在后方，默默看着儿子的表现。

　　在托蒙德年轻的时候，他打仗靠的是人多势众，以及他个人的勇武。

　　如今他年纪大了，很少再亲自上阵，更多让儿子托雷格代替他冲锋在前。

　　靠着这套方阵，托蒙德所向披靡。

　　他与其他野人的和平，不是谈出来的，也不是嘴上说出来的，而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

　　最近两年，他带着部众接连击败了两批进犯的敌人。

　　这一次，他一样会取得胜利！

　　既然敌人缩在围墙后面，那就用长矛和铁剑敲碎他们外壳。

　　想到这里，托蒙德信心满满，他振臂一挥下令道，

　　“进攻。”

　　远处的土坡如同海边的礁石。

　　做好准备的野人大军，如潮水般涌了上去。